明朝就過年了,老二—你大哥怎麼還沒回來?”寧篾匠靠在床頭問:
“就是再幾忙?也要落屋了”
寧遠貴剛端著稀飯進病房,聽問手一顫,稀飯差點兒潑出搪瓷缸沿:
三夜兩天治療下來,他看到老父親疼痛漸止,腰能動彈,臉色變紅—心裡稍稍舒暢。
沒想到今早會被問及“最難回答”的問題...
他穩住右手腕,邊往床頭走,便道:
“爸,您先喝點稀的,我打電話問問?”
看到父親順從地舀稀飯吃,寧遠貴趕緊走到陽臺上——
窗外能見度很低,小區屋頂、行列樹、人行道上,遍佈積雪。公路上進城的車輛擺成長龍—行駛緩慢,出城的寥寥無幾,車頂大都覆蓋著白雪。
一輛灰色麵包車駛進醫院大門,他瞪大眼睛仔細盯著望:
難道是“老大”的車子?要是就太好了!
麵包車穩穩停在車位上,從正駕走下來一個男人。
“有頭髮,肯定‘不是’。”他失望地收回目光...
寧老二開啟手機,“已撥電話”第一條就是老大號碼—他昨夜分時段撥打了3次,均是“關機”。他編髮的簡訊“父親病重,見信速回”,也不見回覆。
“一定還是關機。”儘管心裡這麼想,他仍然毫不猶豫地再次撥打大哥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手機裡傳出的依舊是熟悉且惱人的女聲。
“二哥”寧遠美穿著護士服走到近前,壓低嗓子問:
“大哥有訊息唄?”
“......”寧遠貴搖搖頭,一臉沮喪。
“大嫂今早上給我打電話,說是‘回孃家’了;要是有大哥訊息,就打她弟弟手機。大嫂真可憐—說話就像要‘快斷氣’,唉...”寧遠美伸手擦一下眼角,同情心溢於言表。
“嗯”寧老二見不得妹妹傷感,便轉移話題:
“爸的腰看起來好些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院?我們臨走時答應‘媽’:臘月二十八給她準信兒?她肯定在家踮腳望著—”
“我正準備和你商量這事兒。早上問主治的李醫生,他說:爸的病情很重,最好是能連續治療一個月—再看效果?可爸剛才提出來他要回家,語氣硬得很...”寧護士眼巴巴看著寧校長,等主意?
父母年邁,大哥“還在找”;三哥、四哥又在外地,眼前的二哥是她唯一的主心骨。
老父親回妙嶺老家,會中斷治療。她不忍心看到這樣的結果。住在城裡,每天來醫院按時檢查、治療是最佳選擇。可是住“誰家”呢?
丈夫已經訂好全家去海南旅遊度假的機票,這個主意是她元旦時強烈主張的。現在為了父親“住她家”取消計劃—不是不可以,但回家必有口舌之爭。
她左思右想,只好將“難題”拋給二哥?
“你們在嘀咕什麼?我還‘沒死’呢,就不能聽啦!”寧篾匠大聲道。
兩個子女趕緊回到老父親病床前——
“爸能聽、能聽。大妹講:您的腰桿子勞累受傷—傷很重,李醫生建議您多住一段時間。我說聽您的?沒說旁的。”寧老二忙不迭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