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閑的日子
地板嘎吱嘎吱地響,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走到我門前,然後又停頓了一下。
我把從赫敏那裡借來的書放到床頭櫃上,然後清了清嗓子,才說:“請進——哈利,你沒必要總在我門口停一下;我覺得我還沒有難看到你每次見我都要做一會心理準備吧?”
我當然是開玩笑;不過哈利手上端著的那一小盤燉菜差點灑出來。
“當然沒有!”他否定得倒是飛快,手上還趕緊穩住盤子。說完這話後,他扶了扶眼鏡看向我,在恍然意識到這是句玩笑後,又有點尷尬地別過臉。
我笑了笑,像這些天來一直那樣讓小桌飛到他面前懸浮著等待。“謝謝你每次幫我帶飯上來。”我說,“不好意思,不過我那天下來都是求他們的……當病人的感受一點也不好,是吧?他們總覺得你不能幹點什麼,而你好像居然確實只能聽話。”
哈利把那個盛滿莫麗夫人辛苦作品的餐盤放到小桌上,聽到我的話後有些驚訝又迫切地抬頭。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好像還想笑——已經翹起嘴角了——在看到我的目光後又愣了一下,急忙伸手到唇邊把那抹笑像擦錯別字那樣擦掉,動作迅速。
“你那天是求……?噢、不、對不起——我不是取笑你——我只是——”他飛快地解釋,手懸在身前,好像試圖在期末考試的麥格教授前解釋清楚一個高深的變形術問題似的,“有點——”
“有點感同身受?”我讓小桌飄回面前,燉菜的香味撲鼻而來。他點頭,又低下頭。我知道,他腦子裡大概又在想鳳凰社成員們不打算跟他講的那些事情,關於魔法部、報紙、鄧布利多和伏地魔,那些因為他年齡太小、閱歷不足,所以不能參與戰鬥之類的話。不管是原著的描寫還是這幾天我從他們的表現裡看出來的,這都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陽光從窗邊照進來,他的表情悶悶不樂。
“打擾你了。”他最後說。我在他轉身關門之前叫住他。
“沒關系。”我對他笑,“嗯……你有空嗎?“
他好像完全沒想到我會叫住他似的,眼睛裡盛滿驚訝——還有點開心——大概是因為樓下遠遠傳來莫麗夫人指使羅恩他們殺滅狐媚子的聲音和布萊剋夫人的尖叫吧——總之,我用魔法拖來房間裡另外一張椅子,擺到床邊,伸手請他坐下:“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坐下來。我一直想有人聊聊天,可惜你們都有自己的事忙。”
“真的?噢、不、沒有……其實我們一點正事都沒幹。”
他小聲嘟囔道,幾步就走過來,應該是想起了這幾天沒日沒夜的打掃衛生。
這些天以來,除了哈利來的第一天,韋斯萊夫人對整棟布萊克宅的大掃除活動就沒停過;其中當然有這老房子十幾年沒人管、髒的要命、難以住人的原因,但更多時候,當你聽說萊姆斯·盧平正和阿拉斯托·穆迪合力對付一隻櫃子裡的博格特、米勒娃·麥格在拜訪的間隙被韋斯萊先生請去修理,或者說阻止一座往所有人臉上射釘子的老爺鐘、西裡斯·布萊克拿著一本厚得要命的《生而高貴:巫師家譜》拍死從門檻爬出來的蜘蛛形銀器時,不慎拍到了剛從門口進來的西弗勒斯·斯內普臉上他們差點打起來)時,你也會覺得——
“她不會以為把我們累死了就不會想打聽訊息了吧?”
吃完晚飯,好不容易幫客廳消完毒、終於有空上來的羅恩說,順便把我借他掩人耳目用的那本《滿分魔藥論文百篇》放回桌上。赫敏的眼睛跟過去,我對她笑笑,她有些臉紅地走過去把它拿起來,說:“我過兩天就還給你,謝謝。”
哈利坐在我那天拉過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從那以後他只要有空來找我聊天,就總是坐在那)。他剛剛被叫去清理那些褪色的銀相框,我出於“純粹的好奇”請他幫我帶了幾張相片上來——然而上面似乎都是布萊克老夫人那輩人的影像,沒有雷古勒斯的。
不過我並不打算太急。克利切……至少要等到哈利拿到雷古勒斯的遺物。現在西裡斯恢複清白自由之身,每天躊躇滿志地去到處跑著做鳳凰社的工作,如果不是哈利在這,說不定一個月都看不到他人;克利切和他的矛盾也不會被激化得太過分。這些天,在床上癱著的時間,我更多是看書,聽聽鳳凰社成員打掃衛生的動向,以及——從那天我請哈利留下來開始,羅恩、赫敏和其他幾個青少年也時不時來訪。羅恩跑來躲蜘蛛、赫敏來跟我聊黑魔法防禦術課、弗雷德和喬治把這兒當成另一個秘密試驗場地以看護病人為藉口),還順手塞了兩塊糖給我當“封口費”;金妮只來過一兩次。
不過最後,還是哈利來得更多;羅恩和赫敏有時也陪他一起。他們跟我說又從沙發下面拽出了什麼會尖叫的印花布,或者所有人差點被一個八音盒弄得永遠沉睡,或者好幾個梅林勳章和刻著華麗花紋的印章被西裡斯大方地扔給了克魯克山當玩具。我沒有什麼打掃衛生的趣事好說,幹脆揀著一點我覺得不會出岔子的博金博克趣聞跟他們分享,比如在幾個純血統家裡跑來跑去聽到的八卦,什麼馬爾福掃帚玩得好是因為他不會幻影顯形,不騎掃帚就只能每天靠兩條腿在堪比魁地奇球場的房子裡跑上跑下、格林格拉斯家裡養死的好幾盆毒牙天竺葵都戴著圍巾風光大葬被指浪費加隆、大高爾和大克拉布表面叫馬爾福先生背後叫他死盧修斯……他們笑,笑完有時問我從哪裡知道的。
“你們猜食死徒為什麼要襲擊我?”我無辜地攤開手,“滅口啊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