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夷,你覺得,眼前的軍陣如何?」
石夷收回了自己的想法,淡淡道:「令行禁止,猶如一人,森嚴可怖。」
「不愧是大秦的鐵軍。」
石夷並沒有說謊或者說故意地去說些好聽的話,的性格嚴肅刻板,從不願意去做所謂的變通,但是即便是以坐鎮於西北天域萬萬年的神靈的目光和視野去看,這也仍舊是,一支讓人讚歎幾空開是令人驚悸的軍隊。
不單單令行禁止,戰陣之法更是層出不窮。
其中分出各路,一尊尊或者是在不同世界之中,稱得上是奇才豪雄的大氣運者,或者是在人族歷史上曾經留下了潑天般大名的強者豪傑,縱橫於戰場之上,賓士於這不知邊界的浩瀚大地之上,刀光劍影,男兒豪情。
更有女子,其氣魄雄傑,立於廝殺之中。
如此大軍,不能夠不說是強橫無比。
但是鎮壓住了這些無盡的豪雄,統帥三千萬生靈之軍,逆伐諸神的始皇帝,卻是讓石夷心中更是浮現出一絲絲的複雜忌憚之心。
始皇帝沒有對於石夷的評價做出回應,他只是一隻手扶著長劍的劍柄,如同鷹集一般凌厲的目光看著戰場,忽而笑了一聲,道:「猶如一人嗎?有意思有意思」
但是啊,石夷,卿看得到天下的法則,有時候卻是看不到這些人心。」
他垂眸,淡淡道:「這些人,可不是猶如一人。
「卿可知道,人可並非是草,也並非是無情無慾之輩。」
他俯瞰著前面的戰場風起雲湧廝殺慘烈,卻彷彿盡數都倒影自己的雙目之中,淡淡道」他們之中有傲慢自矜,欲藉此成就前人未竟之功業,以證明自我
之才不遜故人的。‘,
年少弱冠的少年將軍怒吼著,背後的霍字戰旗在這混亂的戰場之上鼓盪。
「有的,只顧自己的廝殺和大志,並不在意身後之名,所求者,一世快意而已,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崛起於微末,便是要讓整個天下都在自己的指掌之中輪轉變化。」
高臺之上,鬚髮雜亂的兵仙眸子亮起,看著前方的戰場,幾乎要化作無盡的烈焰,升騰而起,然後一口氣,將整個世界都席捲入那兵仙的眸中烈焰之中,焚燒成灰燼。
「也有的人,為大義所驅,所求者,不過是大願得成。」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身雖殞,名可垂於竹帛也。」
混亂的戰場之上,一位長髯大漢,掌中的青龍偃月刀揮舞,撕扯出一道道冰冷霸道的寒芒,而後席捲飛舞,彷彿冬日大雪,飄零不絕,往往蓄勢一刀,便是可以將前方敵人,斬落於自己的戰馬之下。
「還有的,根本已經無心於戰亂,只是盼著,有朝一日可以解脫此戰,可以回到海邊湖畔,牧馬為生。」
那是力量雄渾,手持一柄沉重霸道,混鐵長槍之人。
秉持著霸王之名號,於這遙遠他界的戰場之上,縱橫馳騁的無雙武將。伴隨著始皇帝的平淡低語,石夷的目光也一一地垂落下來,落在了那些曾經在這偌大的戰場之上廝殺著的豪傑雄傑之輩,而這些雄傑之輩根本不只是這些,諸天萬界,十方宇宙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其中不乏有野心勃勃,欲要推翻此刻的始皇帝,自己取而代之之輩。
既是豪雄,生於天地之間。
那麼怎麼甘心於,就如此地為人所驅?自是不甘。
自是不願。
自是還要抬頭去看,抬頭去望,去走,去站在那最高之位置上。
始皇帝又如何,我輩未嘗不可以取而代之!
就這一剎那之間,石夷便是洞穿了這三千萬大軍之中潛藏著的風波洶湧,浪潮湧動,竟然是比這戰場本身更甚許多,讓人望之便覺得心潮湧動,彷彿也要被這一個個強大豪傑的胸中之願給牽制住。
草莽龍蛇,盡數於此!
石夷瞳孔收縮,只覺得自己小覷了這些豪傑之輩心中強烈的神意和意志,洶湧沸騰如海,而始皇帝競然可以壓制住他們,並且驅使著他們來到這裡大戰,可是縱然可以在短時間內趨勢,時間一長,又怎麼能夠保證不會被這波瀾壯闊的洶湧推翻?
始皇帝聲音平穩徐緩:
「除此之外,尚且有一人,不爭一世爭百世,乃至於萬世之名。
他抬眸看著那邊遙遙而戰的諸葛武侯,嗓音悠遠平淡:
「眾生都有所欲,那麼石夷。」
他轉眸,看著前面的石夷,道「卿可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
石夷沉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此刻,伴隨著轟然的爆破聲音那前方,匯聚了不知道多少因果希望的九十九層摩天之臺倒塌下來,思土在氣運的碰撞之上,被諸葛武侯所擊敗,張口噴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墜落下來的時候,還沒有落在地上,就已經死去。
此爭鬥並非是個人武力的爭鬥,而是家國天下之氣運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