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悅夕偏頭去看肩上的人。
他悶著頭，只見一張泛著紅的側臉。
不清楚究竟發生過什麼，可平日裡總嘻嘻哈哈鬧騰的人，今天竟然這副模樣，想必經歷的事情不會小。
她沒多問，但覺得心跳得有些快，更像針紮似的，一陣陣疼得厲害。
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男生有這樣的感覺。
好一陣，兩人就這麼站在原地。
黎悅夕用手掌輕輕在拍他後背。
情緒暫緩，葉杉青站直，“謝謝你。”
黎悅夕抿唇，“那個……你不去醫院的話，我給你買點藥，好嗎？”
擔心他連這個也要拒絕，她補充，“我幫你塗。”
他終於點頭。
買好消毒的藥和紗布，兩人在路邊的臺階上坐下。
黎悅夕取了一根棉簽捏在手上去沾碘伏，“把手遞過來。”
他沒動靜，她幹脆伸手，把他右手拉過來平放到自己膝蓋上，然後低頭小心翼翼把碘伏往傷口上塗。
一邊塗，一邊還緩聲在安撫他：“會疼，不過我會輕一點的。”
她的聲音好溫柔，動作也好輕。
被誤會他沒想哭，捱打也沒想哭。這會兒望著眼前的女孩，他卻忍不住了。
仰起頭吸了吸鼻子，反手迅速抹了下臉頰，他才再次開口：“我如果把今天經歷的事情告訴你，你會嘲笑我嗎？”
黎悅夕搖頭，“當然不會，我們不是朋友嗎？”
他彎了下唇，“嗯，朋友。”
片刻後，他還是把事情經過全講給了她聽。
話到最後，他自嘲地笑了聲，“很可笑吧？不過我知道，這些和你的經歷比起來，不算什麼大事。”
畢竟在所有人眼裡，他是葉家的公子，衣食無憂，生來就有別人幾輩子也沒有的財富。
這麼點委屈，和其他人吃的苦相比，確實不算什麼。他又有什麼資格抱怨？
黎悅夕卻是一頓，扔掉了棉簽，捏著紗布一圈圈往他手上纏。
她說：“痛苦不是用來比較的。”
“嗯？”他揚了下眉。
黎悅夕給紗布打了結，重新望向他，聲調愈緩，“並不是我的痛苦比你的多，你的痛苦就會消失啊。”
她眨了下眼，眸色溫和，只一瞬便能讓人心安，“還有，你也不需要覺得丟臉，反正我早就在你面前丟過臉了，這下頂多算扯平。”
“我們是好朋友，我會為你保守秘密。也願意——”
“相信你、安慰你、陪著你。”
時至今日，他仍還記得，她說相信他時候的神情。
像是漆黑無盡的夜空中，唯一閃耀的一粒星點。
一粒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星點。
葉杉青扯著唇笑了下，眼中還是苦澀，像是在乞求，“今天，也像那時候一樣，陪著我，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