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分鐘後,兩人折出來往車停的方向去。
沒走幾步,迎面過來一個穿黑色外套的男人。
他腳步稍頓,喊了聲:“黎悅夕?”
黎悅夕應聲停下,打量著眼前的人,覺得有些臉熟,又一時想不起。
那人應:“是我,阮亦然。”
“阮亦然,”黎悅夕輕聲重複一遍這個名字,反應過來,“哦,想起來了。好久不見。”
阮亦然彎了下唇,笑得稍顯勉強,“是啊,好久不見。我……”
他盯著面前兩人看,遲疑了幾秒才繼續說:“我其實一直想聯系你來著,又缺了點勇氣,既然現在遇上了,憋了好久的話還是說了吧。”
黎悅夕有些懵,眉頭一揚,“嗯?”
阮亦然說:“我想為以前的事給你道個歉,那時候年紀小、沒擔當,所以才會那樣選擇。”
黎悅夕瞭然,淺淡笑著,“你也說了嘛,那時候年紀小,過去就過去了。”
阮亦然點點頭,“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隨即,黎悅夕和他朝相反方向各自走遠。
直到上了車,葉杉青才問:“他是……?”
一樁陳年舊事,要不是今天遇上,黎悅夕自己早就忘了。
她說:“一個初中同學,你也知道的,我上學的時候不怎麼交朋友,他是隔壁班的,有一段時間常常跟我一起上下學,還挺聊得來的。後來……”
話到這裡,她稍作停頓,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好多人和他說,我是個沒爸沒媽的孩子,家裡還有個賭鬼姑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沒人跟我玩。從那之後,他也不和我玩了。”
這種經歷,生來眾星捧月的葉杉青無從體會。
他一時語塞,擰開一瓶水往她面前遞,在想該說點什麼才好。
黎悅夕接過水抿了一口,自己笑道:“不用安慰我,他今天不出現,我都忘記這件事了。其實也能理解,要是我在那個年紀,也不敢做個特立獨行、毫不從眾的人。”
她伸了個懶腰,側過臉沖他笑,“送我回家吧,兩三天沒給花瓶換水,花該開得不好了。”
葉杉青點了下頭發動車子。
車子一點點駛離雲槐。
黎悅夕倚在靠背上,靜靜望著後視鏡,一幀幀閃遠的、舊日的畫面。
葉杉青好幾次偏頭看她神情。斟酌再三,終於開口:“阿悅,你……”
他想問,你當初提分手,也是因為和家裡那些事有關嗎?是因為當初有過阮亦然這個先例,所以幹脆在對方消失前,自己選擇消失?
循聲,黎悅夕轉過來看向他。
她眼底還紅著,臉色並不好看。
從分手之後,他想過許多種可能的原因。
從再次見面開始,他更是無數次想找她問清楚。
現在看著她的模樣,想到她這兩天剛經歷過那些,又覺得這時候非要追著她問這些,對她來說未免過於苛刻。
黎悅夕反問:“怎麼了?”
他彎唇搖了下頭,“路還遠,你睡會兒吧,這幾天你都沒休息好。”
黎悅夕“嗯”了聲,重新看向車窗外。
不知是車內溫度適宜,還是難得這樣平和地待在他身邊,黎悅夕這一覺竟然睡得格外安穩。
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