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裡亮著燈,雖然不過幾日,賀朝似乎已經習慣了。
賀朝看了看手裡下午剛買的發簪,心情莫名的輕快愉悅起來,加快腳步進了屋中。
然而,推門而入,並沒看到每日端坐在矮榻上手拿《女誡》的周離。
賀朝向內室走去,見內室只亮著一盞幽暗的燈,拔步床的兩重羅紗床幔已經放下,映出周離影影綽綽已經睡下的身影。
賀朝端起燈燭,放輕腳步朝拔步床走去,掀開層層床幔來到床前。
周離側身朝外而眠,燈燭照亮了周離未著脂粉的幹淨面容,眉心卻微微蹙著。
賀朝將燈燭放在旁邊的矮櫃上,微微彎下腰,傾身靠近。
賀朝靜靜看了一會兒,見周離眉眼沒有任何舒展的跡象,剛準備伸手撫一撫,卻聽見一聲低低的啜泣。
賀朝一愣。
周離的眼角溢位了一顆淚珠,隨著又一聲的啜泣,淚珠沿著眼角滾落,沒入枕中。
賀朝想,這是夢到了什麼了?
賀朝又靜靜等了一會兒,那顆淚珠滾過的地方已經風幹,周離安靜了下來,又陷入了深眠中。
賀朝輕手輕腳出了內室,剛進門時的輕快與愉悅消然而散。
賀朝來到院中,尋到彩金:“今日少夫人竟做了什麼?”
彩金不明所以,如實道:“姑娘今日出府了,買了一品齋的點心和承望樓的名揚酒,回來又讓奴婢們把點心送往各個院子。”
賀朝皺了皺眉:“少夫人今日又出府了?”
彩金聽到了這個“又”字,且看到眉頭皺在一處的賀朝,心下緊張了一瞬,但想到姑娘終究會和離離開將軍府,又放鬆了下來,恭敬的回道:“是。”
賀朝忽而又問道:“你說你們姑娘去了承望樓?”
彩金心下腹誹,剛剛不是說了去承望樓買酒嗎?但還是恭敬的回道:“是,姑娘本是買名揚酒給老將軍的,回來送去才知道老將軍不能吃酒。”
賀朝回想了一翻,自己在承望樓並未看到周離的身影,二人應該是錯過了,賀朝心底暗道了一聲可惜。
賀朝接著問道:“今天還發生什麼惹你們姑娘不高興的事了嗎?”
彩金被問的一頭霧水,想了想搖了搖頭,頭搖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將軍為何說姑娘不高興?
彩金腦中突然有什麼閃過,是了,姑娘從清風堂回來就比往日少了言語,直接吃了東西沐浴後就歇下了。
難道在清風堂發生了什麼?
彩金一五一十有些告狀的語氣道:“下午姑娘親自去清風堂送點心時,剛出門就遇到了老夫人身邊的碧青姑娘,碧青姑娘說老夫人恰好要請姑娘過去,還讓我們不必為姑娘留飯。”
說完彩金又補充了一句:“只請姑娘一個人過去,還不讓我跟著,姑娘回來就讓備飯備水,這才剛睡下沒多一會兒。”
賀朝想起自家祖母護短的性子,臉色沉了沉。
難道周離剛剛睡夢中都哭著,是在祖母那裡受了委屈?
賀朝也不能現在就跑去清風堂問,便先將此事按了下來。
翌日。
周離一身輕松的醒來,覺得昨日一場好眠。
如往常一樣,賀朝的那一半床鋪早已經空了。
周離喊了聲“彩金”,讓她進來侍候自己梳洗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