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目光無波無瀾的望著老夫人,見於嬤嬤替老夫人順好氣了才又開口:“如果老夫人是想替表姑娘出氣,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讓表姑娘著涼的確是我有所疏忽,但我只是好奇,夜黑風高的表姑娘怎麼就暈在了棲園了?”
忽然,內室傳來一聲輕響,似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於嬤嬤連忙道:“我先去看看。”
不過片刻就出來了,一臉內疚的道:“老奴剛剛開窗通風,忘了關了,風把表姑娘前幾日落在這的筆吹掉了。”
周離:……這還哪裡猜不到裡面是孫佳蘭?
不出所料,於嬤嬤被老夫人瞪了一眼。
被這麼一打岔,老夫人的氣徹底順好了,喝了口茶後又燃起了熊熊的打壓之志:“你休要攀咬她人!你做的那些,放到別的高門大戶,哪一件都夠休了你的!你若還冥頑不靈,那就和朝兒和離吧!”
老夫人拿出了殺手鐧,沒有哪個新婦能接受剛成婚就和離甚至被休棄的。
老夫人心情更順了,悠悠的喝起了茶,等著周離服軟。
然而這卻正中周離下懷。
不過老夫人說的這翻話倒是讓周離覺得可笑,就是不知老夫人為何這般肯定,這些理由就能夠休棄自己的?
周離肚子叫了起來,這才想起,從早上吃過早食就離府了,直到現在還未曾吃東西。
周離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了,便道:“那等將軍回來,老夫人親自和將軍說吧,只要和離書準備好,我別無二話直接簽字。”
說完直接出了門去,連“祖母”都不叫了,留下老夫人和於嬤嬤愣在了當場。
周離走了許久,老夫人才氣的摔了茶盞。
這麼多年了,還從未有人這般跟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一品誥命之身,出門在外被人捧著,在家被小輩敬著,哪怕讓自己不順心的兒媳,也能調教成讓自己順心的樣子,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
內室的門動了動,孫佳蘭從內室出來,淚眼婆娑滿臉心疼的叫了聲“外祖母”,然後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老夫人見到外孫女哭的梨花帶雨,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招招手將孫佳蘭摟在了懷裡,聲音和緩的道:“哭什麼?剛剛什麼東西掉了?傷著沒有?”
孫佳蘭抽抽搭搭的哭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外孫女心疼外祖母,也氣三表嫂,三表嫂竟然、竟然這般顛倒是非強詞奪理。”
這話說到了老夫人心裡。
老夫人今日這般發作本也可大可小,甚至不值一提,但因自己就是看不慣這些讓自己不順心不供著自己的人,所以才往大了說,只是沒想到最後殺手鐧都用出來了,周離卻說了那樣的話。
雖然老夫人心裡嘴上說著讓朝兒休了周離,再重新給朝兒另娶,但自己心裡也清楚,這點小事完全站不住腳,心裡也發虛。
如今孫佳蘭這般話,讓老夫人心虛少了幾分。
老夫人開懷了些。
只聽孫佳蘭又抽泣著道:“外祖母千萬別為三表嫂生氣,昨日外祖母問我賞花宴玩的開不開心,我說開心是真的,三表嫂贏得了獵探的頭名,很多人都高興呢!雖然三表嫂又騎馬又打架的,但也算為咱們將軍府爭了臉面不是?”
老夫人心疼的拿帕子給孫佳蘭擦了擦眼淚:“你這孩子,總想著別人,這邊心疼著我,那邊又為那人開脫,以後可別這麼善良了。”
孫佳蘭突然緊了緊帕子,臉上有些慌亂,被老夫人看見:“怎麼了?是誰又欺負你了?說出來外祖母替你做主!”
孫佳蘭趕緊搖頭,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
老夫人認定孫佳蘭有事,臉色一唬:“你這孩子,不許瞞著!”
孫佳蘭又抽抽搭搭起來:“我只是、只是不想外祖母生氣,又傷了身子……”一邊抽搭,一邊落淚。
老夫人心裡又軟了軟,面上卻沉了臉色:“說!不許撒謊!”
孫佳蘭斷斷續續道:“其實那日,紅蓮看到三表嫂去了城西,是去了城西的錢方館,去錢方館本也沒什麼,可是她和她的丫鬟在裡面待了足足兩個時辰才離開。”
說著又抽噎了起來:“外孫女覺得三表嫂不會做對不起朝表哥的事,所以才一直壓在心裡,可是今日三表嫂這般過分,外孫女替朝表哥不值。”
老夫人這次臉色真的沉了下來,還隱隱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