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親王府門口。
守門的兩個小廝靠著大門,正百無聊賴有一搭沒一搭地嘮嗑。
“唉,別的王府都門庭若市,就咱王府,冷冷清清,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一個生面孔。”
“那是啊,想想,上次見到生面孔,還是快一年前了,就那個什麼忠親王府的林大小姐。”
“什麼林大小姐,那是未來王妃,絕對的。不過要我說,這王府,就算大門敞開,也沒人敢隨便進來的。就算有不長眼的進來了,一定會迷失在那後院的海棠林裡。”
“那是啊,咱倆這活都快形同虛設了,整天對著個不會說話的大門,嘴巴都快閉臭了。好歹來個新鮮人,讓咱的眼睛熱鬧熱鬧啊。”
“得了,今天若能來個新鮮面孔,我跟你姓。”高個小廝笑道。
矮個子小廝也跟到笑。
“我的媽呀,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矮個小廝突然雙眼瞪大,用手杵了杵高個子,眼睛盯著前方,喃喃道:“我說大林,你這回怕真要跟我姓了。”
高個子小廝一愣,順著矮個子的眼神看過去。
一紫色錦衣男子從王府大街那一頭徐徐渡了過來,金桂飄香裡,那人衣袂飄飛,姿態清懶。
待那人近了,叫大林的小廝定睛一看,等看清來人面相後,一個哆嗦,跌坐在地,嘴裡結結巴巴地道:“師,師,道,道……”半天沒喏出完整的話。
柳弼之蹲下來,看著大林,衝他眨了一下桃花眼:“來,看看,美人我是不是美貌依舊?”
“是,是,比以前更美了。”大林抹著額頭的汗,餘光偷偷瞅了瞅他那眼角因笑起來而溢位的淺淺魚尾紋。
柳弼之滿意地點點頭,摸了下自己的臉,衝大林嫣然一笑,往府內飄去,輕車熟路。
兩個小廝對望一眼,面面相覷。幾年前的心理陰影捲土重來,齊齊打了個寒噤。
海棠苑內,白苒正拿宮玥當小廝使喚著。室外實驗室地面上,擺滿了石英砂、石灰石、長石、純鹼等原材料。
“苒苒,你要制玻璃?可是現在不是有玻璃了嗎。”宮玥有些疑惑,六七百年前,就已經有了玻璃這種東西,不過只限於皇宮用作裝飾品之類用途。
“沒錯,你說的那玻璃是一種較為簡單的低溫鉛鋇玻璃。因為化學成分和燒成溫度的原因,遇到熱水就炸,因而根本無法用來做生活器皿。”
白苒看了看爐子上方那口大鍋,催促道:“風箱再拉快點,玻璃液就快融化好了。”
白苒解釋:“哦,我現在打算做的是鈉鈣玻璃,因為成分和煅燒溫度不同,遇熱不易碎,因此可以做成生活器皿。”
戴著花頭巾的宮玥看了看帶著同款頭巾的白苒,無語地瞅了瞅她那張沾滿菸灰,都快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小臉,沒說話,加大了拉風箱的頻率。
他總算明白,為啥羞花對給她當下手忿忿不平了。這活,還真不是美人乾的啊。
“哎喲,乖徒兒,為師回來了。想不想為師?”
一道好聽卻孟浪風騷的聲音遠遠傳來。音未落,柳弼之人已飄到跟前。
宮玥身子微不可見地一僵,頭也不抬,看也不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道:“錢花光了?捨得回來了?”
“哎喲喂,乖徒兒,提錢多傷感情,徒兒的錢,不就是為師的錢嘛,你賺那麼多,為師不幫著花,徒兒哪還有賺錢的動力呢。徒弟你負責賺錢養家,師父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是吧。”柳弼之說得是如此坦坦蕩蕩。
“親愛的,這誰啊?”白苒好奇地看著這不請自來的風騷……美大叔。
“哦,隔壁要飯的。”宮玥繼續拉風箱。
柳弼之這才注意到爐子後面位置蓬頭垢面的白苒,愣了愣,道:“小子,你海棠苑啥時候請女奴了?要請也請個好看點的啊。啊,好醜。”
白苒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有種躺著中槍的無力感。
柳弼之清了清嗓子,桃花眼一挑,衝白苒道:“咳咳,正式自我介紹下,我就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浪得大床的,花得銀子的,年年十八,貌美如花的,宮玥他師傅,人稱南風第一仙道的柳弼之柳公子。”
“失敬失敬,原來是牛鼻子道長啊,只是看不出,道長原來是個老啃族。嘖嘖,只聽說過啃老族,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個老啃族。”白苒斜斜地掃他一眼,原來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牛鼻子道長啊,搞錯沒,還以為仙風道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