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對於朱鑑來說,利益就是,詹事府能夠順利的設立,他能夠藉著這兩股“勢”,在朝廷之上名利雙收。
這種局面之下,些許的言語之爭,想必,這位朱閣老,就算不想吞,也只能硬吞!
他今天,就是要告訴這個朱鑑,別以為自己迎回了太上皇,就有什麼了不得的功績了。
是,不錯,迎回太上皇是一件大功。
但是那又如何?
你朱鑑有自己的地位,他任禮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被替代的。
至少如今,武臣勳貴這邊,他才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人。
所以,少拿他當可以呼來喝去的槍使,需要犧牲利益的時候,他眉頭都不會皺,但是,像這樣被矇在鼓裡,稀裡糊塗的當槍使,他可不慣這幫文臣的臭毛病!
至於,焦敬和朱鑑說的,什麼太上皇讓他們保密……
騙鬼呢?
太上皇哪有閒工夫管這種細節,他老人家最多就是提個要求,具體該怎麼做,肯定是朱鑑和焦敬來商量的。
何況,兩個人知道和三個人知道,有大區別嗎?
無非就是文臣那股莫名其妙的骨子裡的傲氣,瞧不起他們這幫武夫而已。
任禮低頭喝茶,態度沒有絲毫要軟化的跡象,讓焦敬也有些無奈,他心裡嘆了口氣,有些後悔,當初為了保密,在商量的時候,沒有拉上任禮。
此一時彼一時,雖然當初的時候,任禮是被他拉上船的,但是,時至今日,任禮已經漸漸取代了英國公府,成為了勳貴在朝堂上的主心骨之一。
也怪他,沒有轉變過來唸頭,這才鬧成了眼下這副局面。
想了想,焦敬正想轉頭說幾句話,安撫一下朱鑑,卻見後者已經站了起來。
此刻的朱鑑,不知經過了何種的心理爭鬥,起身之時,態度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沒有發怒,反倒對著任禮拱了拱手,道。
“任侯說的並無錯處,老夫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此事若成,未來帝師之名,必是老夫囊中之物,東宮之後的教導,也必由老夫負責,如此一來,殿下長成之後,老夫的仕途也必會一片光明。”
“這是老夫的私心,雖一直不敢宣之於口,但確實如此。”
“任侯今日將話揭破,老夫方才有怒火,但卻心知不該,聖人云,君子慎獨,佛家又講,明心見性,可指本心。”
“任侯說的是實話,所以,老夫不該怒。”
這番話,朱鑑說的十分平靜,而且很認真。
他的這種態度,讓任禮也十分驚訝,他放下手中的茶盞,略有些疑惑的望著朱鑑,一時不知道後者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只見朱鑑說完之後,略停了停,臉色卻一下子變得肅然起來,神色也隱含銳利之色,挺直了脊背,直視著任禮的目光,道。
“但是,有一點,任侯錯了!”
“如方才小公爺所說,仕宦之念,人皆有之,這並不是什麼應該感到羞愧的事,只要不違本心大義,追求宦途,並無不妥。”
“侯爺方才說,老夫做這些是為了自己,這不錯。”
“孟俊之事,老夫提前未曾和侯爺透露實情,這也是老夫思慮不周。”
“但,侯爺說老夫是隻為了自己,是沽名釣譽,是不顧朝廷利益,為一己之私掀起黨爭……”
“這一點,老夫不認!”
“吾,心中自有所信所忠,為吾心中所信,艱難險阻吾不避,富貴榮華吾不驅,名利加身吾不擾,縱千夫所指,吾自向前獨行,是非功過,青史筆下,自有公論。”
最後幾句話,朱鑑神色平靜,但是口氣卻無比堅定,堪稱擲地有聲。
話音落下,朱鑑一如方才任禮質問他的態度一樣,神色冷峭,反問道。
“這就是老夫的解釋,不知侯爺,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