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皇帝常願將自己稱為天子,談笑間,鋼鐵洪流縱橫捭闔,或許也唯有天之子才有此偉力,教會終究統治的是精神,而皇權才同時統治身體與靈魂。
後天就是決戰之日,而明天全軍就要從青湖城出發,剿匪軍之戰的勝利,讓全軍的裝備煥然一新,至少已不再玉湖軍之下,雖說數量還有所欠缺,可所有人都是熱血沸騰,覺得勝利已是唾手可得。
“你在緊張?”柯洛爾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何畫扇身後,讓何畫扇心中一驚,剿匪軍一戰之後,自己的親衛隊長功力有所精進,兩個月前,柯洛爾還更似一個人,可現在,介乎於人神魔之間。
“我緊張過嗎?”何畫扇反問道。
“你騙不了我。”一隻略顯瘦弱的手印在何畫扇的脊骨上,“你的呼吸與心跳都在紊亂,此乃是普通人在緊張的時候,難以避免的生理特徵,沒有修為是你最大的弱點。為什麼?難道你覺得在青玉平原,我們贏不了?”
“如果你以後隱退,去當個懸壺濟世的醫生也不錯。”何畫扇張開雙臂,好像在擁抱世界,“要是連威爾我都贏不了,還談什麼推翻落日帝國?只是落日立國千年,又豈是說推翻就推翻?只要他們選擇與各國和談,就可以調集幾百萬精銳大軍圍剿我們,到時候,他們的統帥,可不會再是一個蠢貨。”
“各國會同意和談嗎?這和你對士兵們說得可不太一樣。”
“會與不會取決利益,我的親衛隊長。”何畫扇取出他的隨身地圖,點在寒冰山脈之處,“我們的起義行動還沒影響到大局,落日帝國在正面戰場上依舊佔據優勢,如果他們肯和談並拿出足夠的誠意,萊特王國絕對會妥協,誰也沒有義務用自己國民的性命去換敵國叛軍的性命,一旦萊特王國選擇退出戰爭,羅曼帝國和各教會也沒有打下去的理由,我們的起義就成了一場笑話。”
“你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運氣上,是嗎?”柯洛爾與何畫扇對視,二人都從對方眼眸深處看到了笑意,以及更深處的冰冷。
“昔年我遊學之時,曾在人群中見過費羅四世陛下,當時發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想知道嗎?”
柯洛爾洗耳恭聽。
費羅四世是個極富表現欲的君主,在政事不太繁忙時候,就喜歡四處巡遊,來展現自己的仁政愛民。
何畫扇遊歷到的城市,乃是一座較為偏遠的小城,皇帝陛下蒞臨,當真是讓全城的官員受寵若驚,用盡渾身解數,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
為了表現城市的富足,官員們用絲綢將樹包裹了起來,用以確保皇帝陛下所過之處,是一片繁華盛世。
然而,令官員們沒有想到的是,費羅四世並沒有坐車,而是一路騎馬前來,城市之外,破敗不堪的房屋,飢寒交迫的人到處都是,一切都讓費羅四世盡收眼底。
官員們本已準備好承受雷霆之怒,可費羅四世非但沒有責怪他,反倒對其大加讚賞,還親自上臺,表彰了當地官員的功績,將在樹上纏著絲綢的創意大誇特誇,說是展現了落日帝國的富足與強盛,並將此作為典型,在全國大肆報道,一時間,落日帝國無敵的讚美聲響徹雲霄。
“你是說,費羅四世絕不會願意在史書上留下半點汙點,所以他會竭盡全力,掩蓋國內叛亂的事實?”
落日帝國不會無緣無故和談,一貫強勢的落日帝國在戰場有優勢的情況下主動退卻,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不好奇,一個為了鎮壓內部叛亂而放棄對外戰爭的君主,在歷史上能留下什麼好名聲?
“沒錯,此乃是一場豪賭,我賭的就是在費羅四世不得不全力消滅我們之前,我們可以發展起來,成為足以影響大陸命運的勢力,讓落日帝國償還累累血債。”
“那你在緊張什麼?”
“費羅四世是個蠢貨,不代表落日帝國的全體高層都是,我有預感,我們的起義之路,不會這麼順利。”
極盛城,紫發女子出了帝都,懷中的令牌愈發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