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天選之人,有趨吉避凶,預知未來的本事,你相信嗎?”何畫扇指著天上的繁星,彷彿其上有著無窮的奧妙,無論多忙,每晚他都要看上一刻鐘,再去休息。
“我曾經半信半疑,現在徹底不信。”
幼時的柯洛爾,也幻想過自己是個特殊的人,是個與眾不同的人,是個生下來就要幹大事業的人,後來,隨著生活一次次將他重創,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無力與無能,莫說是日月星辰,大道亦可被逆斬,天選之人?大魔神一巴掌連天都給你打碎。
“我也不信,但我就是有這種本事,只是隨著我們勢力的擴張,起義軍對世界的影響會越來越大,我的能力也不會如此好用。”
何畫扇語氣中不悲不喜,似根本沒有意識到說出的話是何等驚世駭俗,修煉者中不是沒有能預知未來的存在,占卜師便是一個例子,但毫無修為的人能預知未來,是前所未聞。
將何畫扇送回營地中,柯洛爾一人盤膝坐在河邊,不知不覺間,他也融入了這支隊伍,與在帕丁城不同,那個時候,他堅信自己所作所為皆是正義,但現在,他最多認為自己並沒有鑄成什麼大錯,至少落日帝國的軍隊,真乃世所罕見的殘暴。
在大千宇宙中,是否還有無數個位面,為了權力與財富,在無休止的廝殺?是否起義軍所謂的理想與正義,不過是披著華麗外表的野心和慾望?是否一切皆是一場空,一場輪迴,無論誰做皇帝,天下百姓皆是苦痛?
相處了兩個多月來,柯洛爾越發看不透何畫扇,天馬行空的戰略思想,蠱惑眾生的個人魅力,加之與其完全不相稱的孱弱身體,難道真是上蒼派他來拯救弗洛卡爾大陸受苦受難的人,然後再讓他如星辰般隕落嗎?
柯洛爾不信,兩個月來,他與何畫扇談天說地,以他逆活三世的知識與經驗,競難佔上風,唯獨一次讓何畫扇難以應對,便是談及歷史的興衰與輪迴。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柯洛爾問,何以跳出歷史之定律,不讓天冬人成為下一個落日人。
何畫扇答,天冬人愛好和平,不喜爭鬥,當世之人,所做之事,不過是為後人打下江山土地,留下太平人間,後人如何,當相信後人,相信人性與未來。
在他如此之答時,即是心虛,以籠統之言,回答具體問題。世界上,就沒有不說自己熱愛和平的民族!
哂笑一陣,柯洛爾再問,自古以來,有野心者易得高位,血脈傳承代代不絕,何以見得天冬一族便無想統御天下之人,屆時有與腓力三世何異?
能言善辯的何畫扇無言以對,思忖良久,臨睡前留下一句話: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回身思來,柯洛爾也覺得自己有些幼稚,他自是知道該如何跳出封建歷史的週期,只是在他原本的世界,也是幾百年,一代代人用智慧,熱血和生命探索而出,要是讓他自己想,他連個頭都想不出來!
個人並不能改變歷史程序,何畫扇終究還是被侷限在卡諾大陸的歷史中,他的思維也侷限在建立一個封建王朝中,而並非去更進一步。至於更高等的修煉文明?境界與境界之間更加不可逾越,至強者想建立什麼樣的制度,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從一開始,柯洛爾也不是打算想讓何畫扇說出個所以然,而是要試探一下何畫扇的野心,他之所以沒有說更先進的社會制度,是因為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說出來也不過就是被駁斥個體無完膚。
思來想去,柯洛爾也不知道何畫扇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可以確信,應該不是幫助天冬人和各壓迫的民族取得自由,其實大致有個猜測,卻不太願意相信,然而,何畫扇有一個避免不了的缺陷——沒有修為。
無論什麼時候,柯洛爾還有最終的手段,暗殺,兩個月的時間,讓他的修為越發穩固,只需一個契機,則魚躍龍門,化凡為聖!
而何畫扇無處可逃,柯洛爾熟悉他的呼吸,心跳,腳步聲和每一處細節,只要柯洛爾不死,總有辦法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