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就好了。”陳七笑道,“謙王府的舊案已經查出了眉目,太子的威望有了,我也就不用每天陪他在書房裡待著了……這一陣坐得我屁股都磨出繭了!”
想就知道他張嘴沒句正經話。
丁了了白了他一眼,到底沒忍心說別的。
想來他這一陣子除了忙,更多的應該是心中疲憊。
陳家經歷了一次很大的洗牌,陳大公子他們雖然性命無傷,但到底受了些懲罰,在家裡和外頭都沒臉,又失去了掌家大權,慢慢地也就萎靡了下去。
陳七的那位手段頗厲害的嫡母聽說長子受了三皇子的牽連,當時就嚇得昏了過去,醒來後就犯了心症,只好把中饋交給了一個妾室,自此也就沒了半點威風,只剩熬日子罷了。
陳七並沒有為他的母親爭取什麼權什麼利。他直接把人接來了京都,在自己府中奉養,不稀罕陳家那點兒權勢和錢財。
他母親亦是個省事的,自己隔了一處小院出來,每日只養花唸佛,餘事一概不管。丁了了這個兒媳婦她見過兩面,只誇了兒子一句眼光好,其實連丁了了的臉她都未必能記住。
起初丁了了有些擔心受她管束,後來發現哪怕她爬上了屋脊都沒有人多嘴,她也就放下了心。
這麼想想,將來的日子其實也不算難過嘛。
“在想什麼呢?”陳七偏過頭來問。
丁了了吃了一嚇,這才意識到兩人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湖心亭子裡。碩大的荷花探出頭來拂著腳面,癢癢的。
那就,什麼都不想了吧。
丁了了也看向陳七,笑道:“風景很好。這麼好的宅子,難為殿下捨得賞給你。”
“那當然,我是功臣!”陳七得意洋洋。
但下一刻他就丟開了這個話題,袖子底下悄悄地碰了碰丁了了的手:“今日難得休息,不要聊別人,好不好?”
不聊別人,難道聊自己嗎?
丁了了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聊的。
“你想聊什麼?”她試探著問。
陳七看著她,眯起眼:“我剛才在院裡,聽見你跟楊老說相夫教子了!”
“哦。”丁了了胡亂應了一聲,忽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自在。
陳七看看她一臉平靜的樣子,立刻就急了:“你跟他說這個做什麼?那個老傢伙是個一百多年的老光棍,他懂什麼?你要相夫教子,該跟我聊啊!我是你的丈夫!我是你孩子的爹!”
丁了了避開目光轉頭去看荷花,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哦”。
孩子的爹嗎?還沒影兒呢!
“沒影兒怪我嗎?”陳七急了,從身後一把將她撈住:“你自己說說看,最近為什麼躲著我!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想起自己有個中丞大人的外祖、有個才名滿天下的爹,就瞧不起我這個市井裡長大的丈夫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丁了了覺得他有點無理取鬧了。
陳七最不喜歡她這樣又茫然又無奈彷彿長輩看孩子似的眼神,忙又趁機用力摟了摟她越發纖細的腰,順勢將下巴擱到了她的肩上,低聲撒嬌:“夫人,我們成親都快兩年了!”
丁了了沒動,也沒說話。
陳七原以為她會推開他,此時沒有回應已是最好的回應,他立刻悄悄地翹起了唇角,嘴上卻繼續裝可憐:“先前我是覺得你年紀小,捨不得下手;現在看著也不小了……”
嗯?
丁了了似乎聽出了某種言外之意。
陳七沒容她多想,趁機又在她肩上蹭了蹭,膩膩歪歪把聲音拉長了放軟了,貓兒似的低聲:“夫人,給我生個孩子唄?”
生個孩子,然後相夫教子嗎?
楚寧之不願意,丁了了大約也不會很願意。
亭子裡靜了一瞬,然後丁了了開口問:“那,我有什麼好處?”
她在心裡想,如果陳七敢說什麼有夫有子家庭圓滿之類的鬼話,她就一腳把他踹出去。
不料陳七認真地思考了很久,給出了一個大出意料的答案:“為了……夫人的美貌和楊老神仙的醫術後繼有人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