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麼?”李珩迫不及待地問,隨即意識到自己過度激動了,又趕緊緩和神情。
“先生是否有什麼要求?只要朕辦得到的,都能應承你。”
楊志安垂眸道:“草民已經多年不曾處理朝政,軍務事就更別說了,腦子恐怕早已不活泛,不能再領兵打仗,倘若辜負了皇上所託,害得我大榮將士白白喪命,豈非成了千古罪人?”
此話看似在說自己,實則就是在諷刺李珩。
李珩不傻,依然聽得出來,可事到如今,他所能倚重的人就只有楊志安一個,即便再不能忍,也必須得忍著。
“先生這是說哪裡話?朝堂上下,誰不記得當年你率軍擊潰岐軍的光輝事蹟?當年你不曾涉獵軍事,尚且能退敵,何況今日乎?”
楊志安推辭道:“皇上謬讚了,當年我能退敵,乃是僥倖,加上有司徒大將軍在後方坐鎮,可不敢獨領功勞。”
李珩耐住性子道:“先生就別謙虛了,如今朝中的武將過世的過世,老的老了,朕能倚重的,唯有你一人,此番抗敵,需得你任這統帥才成啊。”
話已至此,楊志安也覺得差不多了,笑了笑,說:“草民也希望還能為國效力,為君盡忠,只可惜我現而今只是個庶民,沒領兵的資格了。”
這是要復相的意思,李珩聽得出來,儘管很不願意,然而現在國事最為重要,也只能暫且忍耐,一切等打退敵軍再說。
“放心,明日朕便下旨,令你重回朝堂,再任大榮的丞相。”
楊志安卻並未感到多開心,反而心頭沉重了幾分,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鄭重道:“如此,臣就多謝皇上了。”
第二日,李珩果然下詔,恢復楊志安的丞相之位,原來的丞相谷成則降為刑部尚書。
三日後,楊志安領軍十萬,啟程往勻州。
此次出兵,楊志安為主帥,副帥則由李亮擔任,顧知夏沒再回到朝堂,正好有時間隨同大軍去嘉林關。
楊志安原本擔心勻州環境惡劣,怕她跟去吃苦,想讓她留在帝都,但顧知夏不肯,執意跟隨,他沒辦法,只能同意。
一路上大軍加緊行進速度,縮短了休息時間,二十多天便趕到嘉林關。
抵達戰地後,楊志安沒有閒著,而是到營地四周勘驗地形,查探敵軍的動向,回來後臉上染上了一層憂愁。
顧知夏見狀便問:“怎麼了?出去一趟抑鬱了?”
楊志安嘆了一口氣,道:“岐軍有將近二十萬人,且士氣高漲,傷亡甚少,還佔據了西林關這一有利之地,而我軍頂多只有十二萬人,且長途跋涉,早已勞頓,之前又傷了幾萬人,情勢極其不妙,這場仗,我實在沒有把握取勝。”
“要取勝確實很難,不過,這話你可別在將士們面前說。”顧知夏提醒道。
“我知道。”楊志安緊鎖愁眉,倒了杯茶喝,腦筋不斷地轉動,思忖該如何退敵。
岐軍的統帥還是景天照,不過與數年前不同的是,今時的他不是岐國的王子,而是王,他可以隨意調配國中的所有軍隊。
這人本來就是個精通兵事的人,而今又佔據優勢,實在不好對付。
岐軍那邊沒動靜,楊志安也沒急著出兵,而是讓三軍在關內休整備戰。
這日清晨,敵營有使者前來,交給楊志安一封信,是景天照的親筆書信,其上言,邀請他與顧知夏前往嘉林關外的十里亭會面。
顧知夏看了書信後,臉色不大好看,蹙眉問道:“要去赴約嗎?”
“不想去,但不得不去。”楊志安語氣沉重,“一來,景天照發出邀約,咱們若是不去,會顯得怕了他,國家顏面上過不去,二來我也想看看,他究竟能說些什麼。”
“我能不能就不去了?”顧知夏實在是不想見到景天照那人,當年好不容易逃出那人的魔爪,之後好長時間都有陰影,她擔心再見到他,會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與他發生衝突。
楊志安轉過頭來,笑著說:“怎麼,故人特意來見你,你倒不想見了?”
“要是別的故人,我很樂意見,但那個神經病嘛,我是真不願再見。”顧知夏撇撇嘴,絲毫不掩飾對景天照的嫌棄。
這態度甚合楊志安的意,他握住她的手,笑吟吟道:“只怕你要是不去,他還會點名要見你呢。”
“你是說,他是為了見我?”顧知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楊志安點頭,嘆道:“怕只怕,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沒能對你死心,還一直想著與你相見呢。”
顧知夏不信,也不想信。
“不可能吧?他現在是岐國的王,後宮佳麗三千人,比我好的女人多的是,怎可能還惦記我?”
“有時候,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念念不忘。”楊志安喃喃道,語氣中透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