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月聞言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她最見不得眼前人這副趾高氣揚的樣兒,忍不住就尖聲刺了回去:“表姐還說別人,也不瞧瞧自己,都成了這副樣子了還不忘惦記著人家鍋裡的吃食,吃相還這樣難看,瘋狗才護食呢,表姐這樣,氣量是不是小了些……”
“你說誰是瘋狗呢!你再說一遍!?”侍郎家小姐瞬間成了一點就著的炮仗,險些原地跳將起來,幸好任鳳華在這時趕到,直接冷聲呵住了兩人。
“兩位今日莫不是特意來我竹院門口吵嘴的吧?”
正劍拔弩張的兩人聞言同時收斂了爪牙,齊齊回頭衝任鳳華笑道:“自然不是。”
任鳳華卻不願看倆人搭臺唱戲,直接按著太陽穴作出了一副疲憊的樣子,慢悠悠下了逐客令:“兩位若是沒有什麼事,便先各自回府吧,今日我身子抱恙,恕無法招待周全。”
任佳月原本還想開口,聽出任鳳華言語中的驅趕意味後,便悻悻然地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離開了。
侍郎府小姐卻故意落後了一步,趁著任佳月氣呼呼地跨出門庭後,她趕忙退了兩步復又湊到了任鳳華的身邊。
“眼下事情可還未成定局,我奉勸你不要掉以輕心。”說完這句,她突然抬手摸了摸雲鬢,故作溫馴道,“之後路途險峻,你還是得步步小心才是。”
她說著還低低掩著唇輕咳了一聲,離開的時候身子擺得跟病歪歪的垂楊柳似的,一把骨頭就差散架了。
同剛才她恨不得將任佳月拆吃入腹的樣子簡直大相徑庭。
任鳳華見她扭著腰肢離開,心中不由一陣惡寒。
邊上的阿六更是直接忍無可忍地摩挲起腰間的佩劍來,咬牙切齒道:“惺惺作態,令人作嘔!她是中了降頭了嗎,怎麼成這麼一副病歪歪的樣兒!”
任鳳華慢慢地收回視線,輕聲道:“你有沒有覺得,她現在,很像一個人?”
阿六撓著腦袋思忖了一會,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像誰了!像二小姐!就她方才病歪歪那樣兒,簡直和二小姐一模一樣!”
“不錯。”任鳳華點了點頭,在感覺怪異的同時,心中突然騰起了一個可怖的猜想。
或許,不是侍郎家的小姐突然收了性子,而是她在刻意模仿任盈盈的一舉一動。
可是為何突然要模仿呢……
腦海中突然靈光乍現,任鳳華目光一陣緊縮,她可能知道侍郎家小姐是要做什麼了。
……她,要取代任盈盈!
思及此,任鳳華頓覺荒唐,看來侍郎家小姐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竟然想著削足適履,取而代之。
她一面搖頭,一面往內屋走去,突然,身後一道聲音叫住了她的腳步。
“華兒妹妹。”溫和醇厚,卻帶著幾分猶疑。
任鳳華腳步一頓,驀然回頭。
“大哥?”
任毅見她回眸,赧然一笑,舉止似乎有些侷促。
“大哥怎的來了?”任鳳華只是驚訝了一瞬,旋即便平復了情緒,面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疏離。
任毅無故造訪,不像是來敘舊,倒像是來替蔣氏求情。
畢竟骨肉血親,斷不了牽掛。
任毅似乎讀懂了她眼裡的意味,趕忙快走幾步迎了上來,目露殷切道:“華兒,我今日來,不是為了讓你為難的,而是……”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是來替母親道歉的,此事她實在是大錯特錯,苦了妹妹妹妹你了。”
“大哥……”任鳳華突然語塞了一瞬,心中思緒翻湧,她沒想到任毅是來替蔣氏道歉的,一時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任毅卻只是溫順地笑了笑,溫聲道:“妹妹不必為難,我此番只是來傳達歉意,並沒有求你原諒的意思,我斷然是不會要求你沒來由地大度的。”他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事,神色突然凝重了起來:“對了,華兒,接下來你還是要小心,母親她心性如此,或許還會作出一些糊塗之事,我雖然有心想要阻止,但畢竟人微言輕,說不上什麼話……”
任鳳華見他自責,趕忙搖頭制止道:“大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向來對我好,其餘的事情我心中有數,你莫要擔心。”
聽她這麼說,任毅才為難地點了點頭,目光中卻關切依舊。
任鳳華見狀不由心中一暖,這偌大相府之中,唯一一個能讓她感覺到親近的“親人”,也就只有任毅了。
“對了,大哥,你近來身子可有好些,乍暖還寒最容易受凍,你可要是時時注意著。”心一軟,她的語氣便也跟著溫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