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安聽裴卿卿問起裴霜霜,沉默片刻後,將她的情況如實說了一遍,“龐國公的目的在你,她只是一個誘餌,和腹中的孩子都無大礙。”
“霜霜有了身孕?”裴卿卿驚訝而又擔心的反問。
陸淮安“嗯”了一聲,“只有一個多月,曹家的人便沒有對外公佈。”
“我去看看她。”裴卿卿說著,就要下地,陸淮安忙按住她,低沉道,“你身上藥性未除,明日再去吧。”
“不必。”裴卿卿甩開他的手,踉蹌著下了地。
陸淮安看著她緩慢而又僵硬的更衣,無聲嘆了口氣,也斂衣下了床,朝外面叫了一聲,“銀瓶。”
銀瓶聽到聲音,很快走了進來。
“幫你家姑娘更衣。”陸淮安淡淡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銀瓶立刻上前幫裴卿卿更衣洗漱,陸淮安則自去了外間。
等裴卿卿收拾妥當,陸淮安已經著廚房擺好了早膳,看到她出來,他淡淡的道了一聲,“用過早膳再去。”
裴卿卿面色煞白的看著他,遲疑的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陸淮安心中鬆了口氣,拿起湯勺幫她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裴卿卿落座後,沉默的喝粥,一碗粥用完,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溼帕子抹了抹嘴,道,“我先去曹府了。”說完,便起身朝外走去。
“我和你一起。”陸淮安在她經過身邊時,不疾不徐的站了起來,看著她的側臉說道。
裴卿卿沒有接話,頓了一下,就朝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裴卿卿吩咐車伕趕去曹家,車伕答應一聲,就駕著車離開了金水巷子。
車廂中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轔轔的車馬聲,半晌後,一直盯著裴卿卿側臉的陸淮安打破了沉默,他輕輕的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道,“你被擄走後,我擔心英歡一個人在金水巷子不安全,便將她和銀杏都接去了瀾苑。”
裴卿卿聽他這般說,突然抬起頭攫住了他剋制又帶著些許試探的面容,“你不是說,我不在的話,你不會理會英歡嗎?”
陸淮安聽她這般問,面上微微一僵,很快又替自己找補道,“你若是真的出了意外,我自會將她趕出去。”
裴卿卿忽然一笑,“嗯”了一聲。
陸淮安被她臉上明媚的笑晃花了眼睛,斟酌著又道,“為防止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讓麻姑回你身邊伺候吧。”
“有賣身契嗎?”裴卿卿反問。
陸淮安沒想到裴卿卿會鬆口,但麻姑到底只是故人的孫女,他也不敢貿然答應,想了想道,“我回去先問問她,若是她願意,便讓她到你身邊伺候,若是她不願意,我再想別的辦法。”
“嗯。”裴卿卿淡淡答應了一聲,旋即,她又看著他的眼睛,道,“大人,無論你做什麼,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變的。”話落,略微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若是最後你會惱羞成怒,那不如從這一刻起你就不要再幫我。”
“卿卿,你非要這麼絕情嗎?”陸淮安嗓音低啞,看向她的眼神極為受傷。
裴卿卿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不想再委屈自己,與你虛與委蛇,哪怕一日、一炷香、一息。自然,大人權勢滔天,也可斷了我的手腳,折了我的脊柱,再用英歡做誘餌,將我一輩子囿於方寸之地,做你的玩.物,你知道,我是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的。”
“你明知道,我不會這樣。”陸淮安苦笑著搖頭。
裴卿卿端起桌上的茶水飲了一口,是沒有言語。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曹府門口停下。
陸淮安看了裴卿卿一眼,先一步下車,朝她伸出手,裴卿卿與他對視一眼,踩著車梯下了車。
陸淮安將她臉上的抗拒看得分明,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裴卿卿徑直走過去敲門,過了許久,才有一個年邁的閽者將門開啟一條縫,裴卿卿身形羸弱,客氣道,“老伯您好,我是曹少夫人的姐姐,請問曹少夫人現在在府上嗎?”
老伯聞言,用他渾濁的眼睛深深的看了裴卿卿一眼,回話道,“不在不在,老爺和公子已經決定將這所宅子賣掉,現在宅子裡就只剩下老奴一個人了。”
裴卿卿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覆,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面色複雜的問道,“那曹家人現在在何處?”
“許是去住客棧了吧。”老伯說完,就“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