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標準歷1665年3月20日北新洲東海岸,人類殖民地中心新德蘭尼亞東南風轉西南風
那一天的第一抹晨曦六點出現,最後一線晚霞十八點落幕。
那一天白晝的長度,和那一天夜晚的長度相等。
那一天的上午,東南風還覆蓋著新德蘭尼亞;到了那一天的下午,西南風就開始吹起。
人們管那一天叫春分,管那一天蒞臨北溫帶的風叫做信風。
春分日的太陽,已經斜過了正午。去往西部野蠻人部落的商隊,即將出發。
“信風吹起來了。到做生意的季節了,對不對?”
春風輕輕撥弄著說話人金色的髮梢,讓她柔順的金色長髮完全舒展在自由的信風之中,彷彿傾瀉而下的陽光。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風信子草的清香;嘴角始終不變的那絲冷漠,讓她顯得與商隊中其他的人有些不合。
“是的。”
低沉模糊的聲音從她的護衛的喉嚨深處迸出,帶著他全部的忠誠。他的身材高大過人,肌肉分外強壯,恐怕只有最強壯高大的巨魔或者野蠻人才能夠與他相提並論。如果再考慮上他那身沉重非常、包裹滿全身的亮金色全身鎧甲,即便是最出色的戰士,也會在他面前退避三舍。
她的全部財產,就只有她的護衛,和一輛載滿貨物的大車。不過,只有大車而已——並沒有拉車的馬,這讓剛剛加入商隊的她顯得十分特立獨行。不過,還有更讓人不想接近她的理由:那就是她的那身打扮。除了天生的金色垂腰長髮之外,她全身的裝飾品都是金色的。她頸上帶著金項鍊,十指上帶著六個金戒指,背後披著一條金色披風,身上罩著一件金色袍子。再加上身邊的金鎧護衛,人們遠在數百步開外就能看到她身上閃耀的金光。
“簡直就像身上隨時都可以抖落金粉。”“完全是暴發戶嘴臉麼。”
聽到這樣的流言,金髮女子僅是冷冷一笑,完全不放在眼內。
“請問小姐,要馬匹嗎?我們車隊還有些多餘的,可以作價便宜賣給你……”
只有一種人,會去接近暴發戶——馬販子們見到她沒有馬,自然就會去套近乎。
“不必了,我有自己拉車的方法。”聽到詢問,女子滿不在乎地抬起手,拍了拍身邊那個高大護衛的腰。“甘達,你就可以完全勝任了,對不對?”
“是的。”還是那種從喉嚨深處透出的低沉聲音。似乎是為了證明,他立刻抓起車軛,拉著車往前走;車輪在泥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車轍,證明車內的負載量相當不輕。
“好了,甘達,不用繼續了,商隊還沒出發呢。”金髮女子手中的馬鞭虛擊一下,示意她的護衛停止。“多謝各位的好意,我想我這裡不需要馬匹。”
其實,即便她不說這句話,馬販子們也不會再和她做這筆生意;他們所有人都早已被寒意所籠罩,就好像周圍空氣溫度突然降低了五度。
“那個……那裡面是真人嗎?不是魔法生物或者不死生物吧?”有人大著膽子去問。
金髮女子只是冷漠地笑笑:“他很善解人意吧?你們各位,也該解一下別人的意思吧。”
聽到這句話,馬販子們如逢大赦般,慌張地逃離了這個女人的寒氣領域。
“怎麼能這樣呢……簡直是女惡魔啊。”“就算是奴隸,或者獸人、巨魔,這也太過分了吧……到托斯卡維爾啊!”
新的傳言開始在商隊中流傳。從那一天起,對這個女人或者說女王的恐懼深植入了所有人的心底。
流言的女主人公,仍然是淡淡地一笑,完全不在乎別人好奇和恐懼的目光。她趕著自己的車,孤獨地走在商隊的中間,似乎對這種沒有任何人敢於接近的情況十分滿意。
到托斯卡維爾,還有20天路程。
標準歷1665年4月14日托斯卡草原萬里晴空
“商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