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一般無二的雙生姐妹,可非弦將兩人分得很清楚。
會溫柔地用樹枝攪著矜河河水,喚他名字讓他出來吃點心,陪她談天的是姐姐。
而搬來一塊塊石頭,一邊朝著矜河裡頭扔,一邊喊著“蠢魚”想方設法要讓他跳上岸的是妹妹。
長公主最近很忙,是以在矜河的河岸上,非弦最近總是能在日落後聽見某人喊他“蠢魚”。
“蠢魚,蠢魚,蠢魚!!!”
非弦躲避著一塊塊碗大的石頭,在矜河中謹慎地浮現出來半張臉,一雙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甚至他還特意糊了一頭的水草想要遮掩住自己。
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休想讓我跳進那個魚缸!”
五
“不行,不行,再來!再來!你我好好打一場!”
“二公主武藝精湛,臣不及。”
“叫什麼二公主,你不知道我叫什麼嗎?!重新來過!”
一身幹練玄衣,伊人隱隱怒火三分,手中鎏金長槍已迫近了對面許虞的咽喉。
有的時候,她實在討厭她這“二公主”的名分。
“玄……玄霜殿下。”
聽著許虞的這一聲尊呼,二公主玄霜更生氣了,扔下了手中的鎏金長槍,她直接逼近了許虞,將他整個人按在了演武堂的院牆上。 “堂堂大將軍,從無敗績,怎麼會輸給我?!你為什麼要讓我?!我用不著你來讓!”
與其說是被看輕,玄霜其實更討厭許虞因為她是二公主而謙讓她。
明明……明明曾經她同他之間是可以放肆出手的友人,難道現在卻可悲的只剩下了君臣的名分?
被玄霜按在牆上的許虞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和機會,只是那一刻,他眸子裡突然沉澱下了他所見過的一切美好。
他願意為這美好而束手就擒。
“玄霜殿下將會是許某一輩子可敬的對手。” 遠遠地,斜躺在屋頂上,聽旁角的天師大人呷了一口竹葉青,喃喃自語地搖了搖頭。 “對牛彈琴,還是兩隻。”
或許他確實打不過自己,這是他心甘情願的。
玄霜公主卻想著,好歹自己也算是天師教出來的徒弟,自然是天下第一!
“老頭!給你帶桂花糖來了!” 忙著給孢子松著金粉土的天師,連頭都不用抬,這般輕快的聲音,該是長公主─絳雪。
“微臣謝過長公主,長公主今日可又是從矜河岸邊剛回來?”
“不愧是天師呢,不像父皇,總是對著我喊玄霜,對著玄霜喊我的名字。” 長公主熟門熟路地接過了天師手裡的鏟子,鬆起了金粉土。
她從來沒問過天師,明明空無一物,卻為何每日還要多此一舉,天師這麼做總有他的道理在。
而這邊天師照舊吃著桂花糖,看著長公主一邊鬆土一邊聽她說著矜河裡的那尾“肥魚”。 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樣。
只是這一回,多了一尾“肥魚”的存在。
那麼,一切會變得有所不同嗎?
六
天上無月,伴著萬千星芒,長公主絳雪頭一回在深夜溜出了宮。
去哪兒?自然是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