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人聽玉淵如此道,自是猜透了她心中所想,也不解釋,只拿著毛筆欲作下筆之勢。
那玉淵見許良人亦不理睬她,便也識趣,再不多言。
轉眼已過正午,丹引早早備好了飯食。去請許良人,只見紙上只畫了寥寥數筆,連個大致模樣都沒有。丹引見許良人只凝著眉毛,若有所思般,也不敢妄言。便偷偷叫過了玉淵。
只俯身在玉淵耳畔道:“這可要畫到什麼時候,若是賣不出去,等這些米吃完,豈不又要挖野菜了。”
玉淵亦有此擔心,卻怕驚擾了許良人。只得把話咽在肚子裡。只揮手讓丹引先去吃飯。
“你們都去吧,我畫完便可。”
那許良人高聲吩咐玉淵,丹引下去。作畫之事,還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好。
卻說玉淵和丹引吃過飯,給許良人留了昨日剩下的燒鵝和米飯。待都收拾完,二人也閒的無事。許良人又不讓打擾,只得紛紛來到院裡扣石頭玩。
一晃便又到了晚上,許良人一整天竟連口水都不曾喝。玉淵也是擔心,便端著飯食,拿著茶碗怎的也要勸許良人吃完再畫。
那玉淵端著東西,手腳著實不方便。便讓丹引去開了門。乍一開門,卻見許良人神采奕奕,鞠了一臉的笑。
那許良人看見她們,也不惱。只吵著:“快把飯菜端來,可餓死我了。”
玉淵見許良人稱餓,忙把飯食端到了桌上。丹引亦好奇的去看良人作的畫,卻是一驚。
那丹引還以為金氏會畫些花鳥魚蟲等物。卻不曾想,那紙上仍只有寥寥數筆,全無色彩,只能看出是個揹著手望向前方的男人的側影。
“姑娘,您畫的這是誰呀!”丹引尷尬著,只低著喉嚨輕輕問許良人。
那許良人聞言,才挑明道:“那便是咱們後半年的體己錢。此是仿畫,仿的是宋代梁楷的《李白吟詩圖》。此圖捨棄一切背景,只單描繪了詩仙李白仰面蒼天,詩情滿懷的灑脫神態。初觀此畫,只有看似簡單帶過的幾筆,顯得簡淡疏落。而頭部刻畫則細緻得多,尤其是李太白的頭髮和鬍鬚幾乎絲絲可辨。
此畫乃減意畫中精髓,價值千金。便是質量上乘的仿品,也可隨意賣個百兩餘。”
“百兩,姑娘您真是,真是……”那丹引聞言只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許良人飯畢,此時已是深夜。丹引貪懶,便早早睡去。玉淵收拾了碗筷,又打了井水,蹲在院內漿洗衣服。那許良人見狀,只也上前幫忙。
玉淵哪裡肯讓許良人做活。那許良人只依依對玉淵道:“如今我們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哪裡還有什麼主僕之分。況且我自幼也是做慣了這些事兒的。”
那玉淵知阻攔許良人不得,便只拿了空盆,先兌上熱水,再添幾瓢井水。只覺得水溫不冷也不熱才端給許良人。亦只讓她把洗好的衣物過水,自己卻在冰冷的涼水裡搓衣服。
“姑娘,奴婢有件事只瞞在心裡,還想問問姑娘。”玉淵語氣還同往日那般平靜,只低著頭搓著衣服。
“你且說來。”許良人只回道,玉淵待她足見真心,哪還有何事需要瞞她。
玉淵緩緩開口。
“姑娘,你昨日讓丹引出去買米糧,為何偏偏要推薦她認識一個名叫周琅生的男子?
看這姑娘的表現,與那男子好像是舊相識。只不過,我們現在雖然身處偏院。表面上是夫人和大少爺放任我們自生自滅。
只怕大少爺依舊包藏禍心,我們所說的每句話,我們所做的任何事,全部都是隔牆有耳。
如此以來,讓另外一個非許家的男子摻合進來,豈不是給自己多生事端?”
許良人聞言,眼睛緩緩的望著蒼穹,眸子裡隱藏滿滿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