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了,鳳仙兒抱著孩子坐在鳳寧床邊,孩子的哭聲忽然就停了下來,小臉紅紅的,哼哼唧唧,慢慢的睡了過去。
“哥,睜眼看看你兒子吧。這眉眼真是像極了你。”鳳仙兒把孩子放到鳳寧身旁,看著二人閉目安睡,方才那顆提著的心,這才放下。
可看得久了,鳳仙兒那不掙氣的淚又落了下來,為了不驚擾鳳寧,鳳仙兒呆得並不久,待到孩子睡得安穩了,這才又給抱回了別香居。
再三交待兩處侍候的丫鬟婆子們,誰要是讓東掌事的知道曉了,他們也不必在鳳宅呆下了!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次日一早,沉睡了近一年的鳳寧,忽然醒了。只是原本昏迷時還稍有血色的臉,此刻竟如白紙一般。
更叫人不安的是,鳳寧此刻不僅呼吸急促,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可把東毅嚇壞了,忙喚了郎中們來問脈,又是一番折騰過後,偏廳裡,李郎中將實情道了出來。
“大限已至,回天乏術。”李郎中兩手一拱,提著藥箱走了。其後,三人也陸續離開。獨留失了魂的東毅,呆呆的站在那裡。
等到他聽到下人們的哭聲,才猛的回過神來,衝回去,他一把將鳳寧抱在了懷裡。“別離開我!你說過的,這一生我為你而活,你就不會拋棄我!鳳寧,求你別離開我!”
額頭抵在鳳寧的頭頂,鳳寧冰涼的手撫到他的臉上,就如他們初見時,他輕撫著他的臉,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二人額頭相抵著。
與那時不同的是,此刻的鳳寧已經說不出那句:“如果你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那就為我而活吧!”
直到臉側的手滑落,額頭感受不到那熟悉的體溫,懷裡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冰涼。東毅眼底的淚沒有溢位,一聲咆哮從他口中奔出。“寧!”
這夜,鳳家門前掛上了白紙燈籠,漆紅的大門上掛出了一條條白色的喪幡。曾經聞名北遙的謙謙如玉美君子,就這麼隕落了。
人人皆嘆,天妒其美罷了。而東掌事,也於這夜人去無蹤。鳳家陡然之間失了脊樑,鳳仙兒做為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哪裡做得了這迎來送去之事。
而高歲的鳳老爺子,更是打那夜白髮人送黑髮人之後,即不言語,也無神情。只是那麼靜靜的靠在鳳寧的棺旁。
靈堂之上,倒是懷抱襁褓嬰兒的婦人,頭戴白花,披麻戴孝的站到了人前。這時,才有人知曉,原來鳳家已經有了李氏這個女主人。
七日孝期,李婉兒忙進忙出,贏得了鳳家從上至下的認同。尤其是鳳仙兒,已然將這個為鳳家延續血脈的女子,認作了嫂子。
下人們更是將平日裡喊的李夫人中的李字去掉,恭恭敬敬的稱其為夫人。而那枚代表著鳳家的紅印,也由鳳仙兒親手交到了李婉兒手中。至此,鳳宅便由李婉兒當了家。
七日喪期,第六晚時,李婉兒懷抱孩子,獨自一人去了吻星樓。自從她被接到別香居以後,允文就被東毅軟禁在了吻星樓。
今日,她便要實現當日的誓言,親自將允文從吻星樓中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