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和到興聖宮時,只見一片戚哀之色。方公公將玉和領進坤德殿內,皇帝和太后居於首位,皇后側坐在旁,半倚著侍婢,臉色蒼白,雙眼失神,似是丟了魂一般。除此外,豔貴妃和景妃立於另一側,二人皆有傷心之色,豔貴妃在不斷抽泣,景妃則低頭咬牙忍著眼中打轉的淚水。
玉和心下一沉,預感壞事發生。她上前一步行禮:“參見太后,皇上皇后。”
太后抬眼看她,冷笑一聲:“尚和公主來得真是快啊。”
炎翊跟著玉和一併來,聞言解釋道:“母后,行宮和皇宮距離遠,再加上一路上人群熙攘,來回難免費時。還望母后包涵。”
太后的眉頭又緊了些,瞪了一眼炎翊,伸手揉著太陽穴,不欲再言。
玉和正想著發生了何事,皇帝便對玉和道:“尚和公主,皇嫡子病故。朕聽聞當初是你給皇子診病,如今事變,你可有做手腳?”
眾人的目光轉向玉和。玉和聞言一愣,先是聽大皇子病故,心彷彿被揪了起來,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後聽皇帝質疑,不由有些腦火:“大英皇帝,我還不至於對一個無辜孩童下手。”
皇帝眼眸微眯:“朕不過一問,不是公主所為便好。”
太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玉和:“黎兒是哀家的長孫兒,是咱們大英唯一的嫡子,小小年紀便……無論如何,尚和公主畢竟診治過黎兒,如此事故你必須做個解釋。”
玉和惱火起來,忍著怒氣道:“太后娘娘,大皇子不是我害的,太后若定要給我按個莫須有的罪名,怕失了兩國和氣。”
“你……”太后微惱,正要訓話,令蘭卻出聲道,“太后息怒,臣妾雖不知此事是否與尚和公主有關,但臣妾以為公主心性,當不至於此。且謀害大皇子於公主而言,百害而無一利啊。”
太后斜了眼令蘭,冷聲道:“景妃見過上尚和公主幾次?便如此相信她的人品了嗎?”
令蘭連忙欠身回答:“臣妾胡亂猜測,望太后恕罪。”
話音剛落,便有太監通報喬妃到。
喬妃步入殿中,身後跟著一位宮女和一位太監。待喬妃走近,玉和深覺得她身後的宮女頗為眼熟,不由得看向令蘭,卻見她神情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恢復如常。
“臣妾給太后,皇上皇后請安。”
皇帝不由蹙眉:“皇子病逝,何來安好之說?”
喬妃低眉答道:“是臣妾愚笨,皇上息怒。”
“你來幹什麼?”皇帝又問。
“回皇上,臣妾本是去永安宮拜訪景妃姐姐,哪料姐姐不在,姐姐身邊的落語竟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撞上臣妾,還掉下來幾張藥包。臣妾見事情有異,又聽見喪鐘忽鳴,便急急來了坤德殿請皇后定奪。”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喬妃,道:“你是難得有了這番腦子。”
喬妃低著頭微微一笑:“皇上謬讚。”
玉和瞧著皇帝和喬妃,不由覺得二人間氣氛比之皇帝對於皇后,更是溫和幾分。而甚至大皇子病逝,皇帝也只表示出要查清楚的態度。玉和又看向皇后蒼白的面容,心中微沉。
太后看了眼皇后,又看向皇帝,嘆了口氣,對喬妃道:“喬妃,將那婢子掉的藥包呈來。”
喬妃應聲,隨即命人遞上藥包。太后使了個眼色,錦安便吩咐太醫走上前檢查著藥包。
來的太醫正是嚴院判。他捧起藥包開啟細聞,又捻起一點嚐了嚐,面色不由脹紅,忙將藥包遞回去,退到一邊掩著鼻直咳嗽。
饒是玉和離得遠,也聞到一股刺鼻的辣椒味。她皺著眉頭看向喬妃,忽然明白什麼,轉眸看向跪在地上一語不發的落語,最後將視線落在令蘭身上。
嚴院判喝下幾盞茶水在緩過神:“啟稟太后,這藥包裡面是很濃的辣椒粉。此物常人吃了也得辣得痛肚子,若是被得了病的大皇子所食,甚至會憂及性命啊。”
豔貴妃聽言吃了一驚:“天啊。本宮記得那天尚和公主給大皇子診病,可是叮囑了千萬不能吃食辛辣之物啊……皇上,這不是要人性命嗎?”
喬妃冷哼一聲:“可不是?景妃,皇后娘娘待你多好?你怎麼狠得下這般心腸?”
令蘭已經傻住了,她的心恍若沉入深海,她看向皇帝,祈求能從他眼中看到猶豫,但她只看到了一片沉寂。
此時落語哭著跪爬到令蘭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娘娘,事到如今您就認了吧!奴婢實在不想陪著你做這些黑心事兒了!”
令蘭搖搖頭,她一把抓住落語,顫著聲問:“落語,落語,你怎能這樣對我?”
“娘娘!您清醒一點吧!”
這一聲,彷彿將令蘭打入無邊地獄,叫她幾乎要站不穩。令蘭扶著落音的手臂,上前一步看著皇上皇后,一字一句道:“臣妾沒有做過。”
皇后哀慼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簾。
皇帝道:“景妃,此事朕自會查清。在這之前,你先去冷宮安靜安靜。”
令蘭彷彿被五雷轟頂,跌坐在地上,滿眼都是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