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貴妃忙欠身,道歉連連:“是臣妾錯了。”
話罷,又道:“只是不知和親公主是何等模樣,怕不是個醜人,不敢來吧。”
話音剛落,殿門張開,光影之下依稀可見一倩影。眾人望去,只見和親公主身著華衣,步態從容,烏黑的長髮簡單盤起,華貴中不失傲氣。真可謂巾幗不比鬚眉差,風姿尤勝千佳麗。
玉和將目光冷冷地投到豔貴妃身上,豔貴妃絲毫不覺,倒側頭一笑。
玉和收回目光,朝上首依林月禮拜道:“參見大英皇帝。”
禮罷正欲起身,太后揚聲止住:“尚和公主只拜皇帝,不拜皇太后和皇后麼?”
玉和挑眉,不屑於再拜,卻被莫長使壓下。莫長使躬身拜道:“公主年少無知,望貴國海涵。”
太后冷言道:“和親公主來日嫁入後宮,若一直年少不知禮儀,豈不笑話?”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皇帝無奈地扶額,餘光瞥向皇后。皇后瞭然,忙笑著對使臣道:“母后見公主來,高興得竟開了玩笑。皇上早就擬好旨意,尊穆公主是要許配給慎王的。”
“哀家可沒有開玩笑的心思,”太后悠悠開口,凌厲的目光瞥向皇后,令皇后不禁斂下顏色。那凌厲的目光最後落到玉和身上:“公主還欠教化。”
玉和性情高傲,實在忍不了這般話語。她直起身來,迎上太后的目光,朗聲道:“林玉和沙場數年,不善宮中心計。太后若執意要我入宮,恐攪得後宮天翻地覆。”
“放肆!”太后怒起,聲音高了幾倍,“天子皇家豈容你撒野!”
太后鮮少發怒,大殿為之一震,眾人屏息垂手。皇后愕然不已,不知是看向皇帝,還是寬慰太后,失意間眸光不禁投向右側。
一眾嬪妃中,有一位同皇后一樣驚愕的人。景妃令蘭直直地看著殿中的玉和,直到身邊的侍婢拉了拉衣袖,方才緩過神來,對皇后溫和一笑。
令蘭在想,少年時的自己,與殿中的公主又有幾分二致呢?
皇后回過神來,正想著勸和二人,只聽玉和再道:“沒有萬民,何來天家?大英僥倖勝過林月,便以為林月好欺負麼?”
殿內一片寂靜。
“依朕所知,林月已無力再戰吧,”皇帝沉聲開口,語中透露著危險的氣息,“公主是在向我大英宣戰嗎?”
眼看著一番對話就要上升到政治層面了,莫長使忙搶過玉和答話:“大英皇帝多慮了,公主一時意氣,怎能說得上宣戰?連綿戰火於二國不利,此番和親自是化干戈為玉帛。尊穆公主?”
最後一句說得小聲,卻清晰無比地傳入玉和耳中。玉和不覺握緊拳頭,那一句“尊穆公主”重重地敲打在她心頭,嚴厲地告訴她,她已不是什麼鎮國郡主了,她是和親公主,肩負的是林月萬民對和平的希望。林月連年的征伐已耗盡了民富,她實在不能意氣用事。
玉和漸漸咬起牙關,低下頭來,躬身道:“長使提點的是,玉和知錯了。”
“只是尊穆公主身份尊貴”,莫長使忽然揚起聲來,“貴國太后實不該糟蹋林月一片求和之心。”
不待太后說話,皇后笑道:“長使放心,皇上聖旨已下,哪有更改之理?只因慎王是母后最疼的,難免多說幾句。”
話音剛落,殿門又一次開啟,隨之邁進的是位高挑少年,他逆著光而來,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玉和轉頭望去,爽朗的笑臉便映入眼簾,如陽光般直射心間。
真真是意氣風發少年時。
殿中的氣氛似乎隨著他的進入緩和下來,炎翊上前行禮:“拜見母后,皇兄皇嫂。”
禮罷,炎翊不等待平身免禮的客套話來,就自顧自站起來,衝著上首的太后笑道:“母后快別生氣了,兒臣心慌。”
太后被他氣笑了,把臉撇到一邊不打算說話。皇帝指著炎翊笑道:“你小子來的正時候。殿中站著的是林月來的和親公主,朕正打算給你二人指婚呢。”
炎翊聽後轉過頭,仔仔細細上下打量玉和。玉和被他看著一陣不舒服,皺著眉退了一步,壓著聲音冷道:“可看夠了?”
炎翊微愣,忙給玉和欠禮:“小王初見公主姿貌,一時忘了禮數,還望公主海涵。”
玉和暗自白了他一眼。
炎翊轉身對皇兄道:“臣弟方瞧了瞧,很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