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十二月六日,大宋汴京城。
寒冬臘月,天寒地凍。
垂拱殿中,內侍們早就在大殿裡準備了幾大盆炭火,並不停的往裡填著木炭。
按理說,這幾盆炭火散發出的溫度,足以令大殿溫暖如春。而事實恰好相反,整個大殿裡卻蔓延著徹骨的寒意。
北宋最後一任皇帝趙桓靠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滿面愁容。
他本就面容消瘦,兩頰泛著淡淡的青色,此時似乎不耐寒冷,青色中更帶一縷蒼白,使愁容更是顯得異常悽苦。
大殿中站滿了大臣。
放眼望去,以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白時中、右僕射中書侍郎李邦彥為首,北宋朝在京師的四品以上官員幾乎都到齊了。
有宋以來,雖承襲唐朝的三省六部制,但名義上的宰相尚書令形同虛設,三省六部也無實際職權,而由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參知政事為事實上的首副相,另以掌軍政的樞密使為樞相,以掌財政的三司使為計相,共同宰執朝政。
神宗皇帝元豐改制,又將大部分職權劃歸三省,並廢除中書門下平章事、參知政事等職位,以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右僕射中書侍郎為左右相。
是以白時中、李邦彥就是當時的宰相。
大臣們正在爭論著什麼問題。
爭吵聲或激昂、或低沉、或義憤填膺、或冷笑連連。
趙官家在上,大臣們如此之舉,似乎顯得有些放肆。
而事實上,這是大宋一貫的風格。
後周世宗皇帝柴榮病死,主少國疑,宋太祖以殿前都點檢發動陳橋兵變,取了柴宗訓母子的天下,以武立國。
開國以後,他深患五代武將掌權之禍亂,便制定一系列政策,重文抑武,對武將予以最大限度的壓制,而對於對待文臣格外寬容。
後太宗又規定言官可以風聞奏事,哪怕是說錯了,也不能因言或罪,並作為宋代的祖宗家法世代傳承。
這種做法,一方面給了讀書人說話的機會和膽量,使得言路大開,對北宋政治經濟文化繁榮起到積極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把這些文臣慣出了壞毛病,反正說錯了也不用負責,往往便由著性子或者帶著私心在朝廷上亂說一通。
大臣們在爭論什麼問題,趙桓自然很清楚,可爭吵的話語,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自從從金營歸來後,他就一直在後悔一件事,要是知道有今日的局面,當初寧可死也絕不會接受父親的禪位,來當這個什麼官家,以至於受到金人的百般羞辱。
回想起即位這一年來的遭遇,他便如同做了個噩夢一般。
…………
當初,徽宗皇帝趙佶與金國締結海上之盟,共同滅了遼國。原以為,從此邊境寧靖,還能收回後晉石敬瑭送給契丹人的燕雲十六州。
誰料想,金人比起契丹人,更加的貪婪,更加的兇殘成性。
這真是消滅了豺狼,卻引來了虎豹。
金人早就對北宋的繁華垂涎已久,加上在滅遼的過程中,又深入瞭解了宋軍的戰力,更加堅定他們了入寇中原的信心和決心。
宣和七年八月,完顏宗望、完顏宗翰以張覺之事為由,上奏金太宗完顏晟,請求攻宋。
完顏晟經朝議會商後,同意了他們的攻宋計劃。
金人以完顏宗望、完顏宗翰為左右副元帥,在北宋叛將郭藥師的引導下,分東西兩路直撲大宋邊境。
宋軍戰力實在是渣,兩路金軍僅僅在太原受到些阻礙,便勢如破竹,一路南下,直接打到了黃河邊。
趙佶寫字畫畫玩女人是一把好手,此時面對金軍的鐵騎,卻束手無策,又急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