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然瞎了,但也要學會自愛,這要是傳出去了,不但你嫁不出去,還會連累你堂弟恩兒。”奶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到了許棠枝的耳朵裡。
許棠枝被嚇得一哆嗦,腦子裡正不由自主的回憶起昨夜的事,就被奶奶教訓了,有一瞬間讓他有種大家都聽到他心裡想什麼的錯覺。
許棠枝對著祖母的方向鞠躬請安:“祖母,可不可以讓我去寺廟裡修行?我想給爹孃誦經祈福,終生不嫁,免得連累堂弟。”
“不可!”二叔立刻反駁,發現自己反應過度了,趕忙放軟了語氣說,“滿京城都知道你爹孃沒了,你養在我家,要是你出家了,外人該說我們苛待你這個侄子了,傳出去我們臉上也無光啊。”
“跟他說那麼多幹什麼,犯了錯還不知悔改,就知道頂嘴,”祖母用柺杖戳了戳地面,“他那麼想祈福,現在就去佛堂抄經,不抄完一百遍,不準吃飯。”
佛堂內,許棠枝眼睛看不見,只能拿著尺子,用手指一點點的摸著寫。
身體還痠痛著,跪在這裡讓他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更加難受。肚子也嘰裡咕嚕的叫個不停,他揉著肚子,想吃炸肉丸子,想吃烤鴨,想吃炸蝦,想吃肘子,想吃排骨……
早上在王府吃的早飯很精緻,好吃是好吃,但是他想吃肉,都以為哥兒吃的少,愛吃些甜甜的精緻的食物。可他倒是很喜歡把肉從骨頭上啃下來的感覺……
一想到啃骨頭,又想到昨天六王爺叫他小狗了……
要是讓六王爺看到自己啃排骨的樣子,會不會說又叫他小狗?
他意識到自己在佛堂想了什麼,趕忙收回神來繼續寫佛經。
他從小長在祖母膝下,祖母明明最疼的就是他,就連哪天吃的少了一點,祖母都會心疼的不得了,讓廚房給他變這花樣做好吃的給他。
那時候二叔在一個偏僻的小縣城做縣令,後來爹孃死了,二叔升官搬進京城,他隨著祖母一起搬來了二叔家,祖母就變了,非但整日冷言冷語,還動不動就罰他。
不知不覺間,眼淚滴在了手上。
他慌忙的用手去擦紙上的淚痕,生怕這一張經文白寫了。
“堂哥,你別哭啊,我替你寫。”許恩孝偷偷的溜進佛堂,將手裡的食盒塞進許棠枝手裡,“偷偷給你拿的點心,快些吃吧。”
“謝謝。”許棠枝摸索著開啟食盒,是豆沙包,又是甜的,沒有肉,不過有吃的總比沒有強。
“奶奶太過分了,明知道你瞎了,還讓你抄佛經,這要抄到什麼時候,”許恩孝在他耳邊小聲說,“我拿一些上次抄的經書混進去,奶奶不會發現的。”
“這樣不好吧……”許棠枝生怕被祖母發現了,罰他罰的更重了。
“放心,我會替你求饒的。”許恩孝說著湊過來摸了摸他身上的料子,“這是郡主送你的衣服麼?”
“嗯,我的衣服髒了……”許棠枝心虛的說。
“不是六王爺給的?要是六王爺欺負你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替你出頭!”許恩孝握著他的手,“我是你弟弟,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欺負。”
“你怎麼出頭?六王爺那麼可怕,動不動就殺人,我怕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穿他的衣服。”許棠枝故意裝作一臉厭惡的樣子。
“真的?”許恩孝一直在觀察許棠枝的表情,“你知道他這個人易怒愛殺人就好,千萬不要喜歡上這樣的人,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許棠枝咬著豆沙包,腦子裡總是回想起昨夜陸長風的笑聲,好似也沒有傳聞中的暴躁,不過這更代表對方深不可測……
“堂哥,你這料子真好,我這輩子都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能不能借我穿幾天?”許恩孝拉著他的胳膊撒嬌,“就像以前那樣,我發誓,不會給你弄髒弄壞的。”
許棠枝聽到他撒嬌,心裡一軟,正要開口說可以,又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爹孃死的前兩年,二叔二嬸將許恩孝送來京城,借住在他們家,二叔說想讓許棠枝的爹孃幫許恩孝找個好人家嫁了。
許恩孝從住進他家,到後來他爹孃死,對他都非常的好,經常偷偷幫他,但是許恩孝有個小毛病,喜歡跟他借衣服穿。
以前他爹孃在的時候,經常給他做好看的衣服穿,許恩孝來家裡之後,爹孃也會給許恩孝做相同價位的。
後來爹孃看許恩孝經常借他的衣服穿,就給他做一模一樣的衣服,可他還是喜歡跟許棠枝借。
爹孃還說是許恩孝不想讓他們破費,不想花他們的錢做新衣服,才一直跟許棠枝借衣服穿。
可是後來爹孃死了,他住進二叔家,堂弟依舊喜歡跟他借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