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凜給了雀山一個眼神,雀山掏出袖中的匕首前去開門。
門外的陳叄抬頭看他,突然覺得雀山好像就是夢裡那個被亂箭射死的人。
但他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聽見南凜怒道:“大膽!竟敢夜闖金鑾殿,你有幾個腦袋?”
陳叄趕緊解釋他只為了幫南玉拿琴而來。
南凜也認出他是南玉身邊的小陪讀,但沒有輕易放過他:“你在門口都聽見了什麼?”
“奴才走在路上,忙著夜觀星相,以至於什麼都沒聽見,還不小心錯彈了七皇子的琴。”
“哦?你還會觀天相?”南凜滿臉寫著質疑。
“我觀天相,月若變色,將有災殃。青為饑而憂,赤為爭與兵,黃為德與喜,白為旱與喪,黑為水,人病且死。四月前月色如白骨森森,果不其然,南方水患頻繁,不久月又轉為青色,百姓因水患收成不佳,糧産減半,好在朝廷及時賑災濟貧,才避免了一場饑荒。我又見三日前月色朦朧,黃白相間,可知大覲要迎來喜事。”
南凜聽他說完,思慮一番道:“進來回話。”
待陳叄進入重華殿,雀山將門合上,又站在門邊,確保沒有任何人靠近。
南凜問道:“星相可顯示,那喜事是什麼?”
“有冤則人神共憤,六月飛雪,鳴冤後則天下太平,時和歲稔。”
“你是說,這喜事是有人沉冤得雪?那麼,這冤又出自哪裡?”
“回公主的話,這大明宮乃乾坤中心,上乘天意,下庇百姓,大明宮裡若有冤屈,上天必然知曉。”
“你如何得知?”
“蔔算。”
“可算出是什麼人?”
“卦象顯示,此人是個無知孩童,其魂魄終日飄蕩在大明宮中不得解脫,只因殺害他的兇手未除,他不願投胎轉生,長此以往,怨氣彌漫,於大明宮風水無益。”
“他是誰?”
“他說,他叫南瓊。”
南凜神色劇變:“放肆!你竟敢直呼皇子名諱。”
“公主殿下贖罪,奴才只是將卦象所示一一告知公主,不敢欺瞞,也絕無冒犯皇子之意。奴才一個月前才進宮,此前並未聽說過任何皇子的名諱。”
南凜冷笑:“你不是在龍吟閣做過雜役嗎?怎麼,你連你主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陳叄定下神,若是南凜發覺自己與南瑿私下有關聯,那他一定會拖累南瑿被疑心。
“奴才在龍吟閣做工時只是最下等的洗碗工,沒有福氣見到皇子,不知公主所說的主子是誰。奴才只知道進宮之後,長安殿的那位才是奴才的主子。”
南凜也冷靜下來:“原本你並無資格進宮侍候七皇子筆墨,你要知道,皇子陪讀一向出自官宦人家,而你只是個普通雜役,但奈何七皇子喜歡你,說你與他有緣,我只好破格讓你留在長安殿裡。”
“奴才深知七皇子宅心仁厚。能得七皇子喜愛,又得公主許可,奴才不勝榮幸。”
“你口齒伶俐,南玉生辰那天我就知道,那天你把龍吟閣的主人得罪了,還能僥幸活下來,真是命硬啊。”
“這……原來如此。奴才愚鈍,只知這龍吟閣也是由皇室操辦的,卻一直不知具體是哪位皇子,更不敢過多詢問。今夜經公主點撥,方知那晚要懲罰奴才的六皇子竟是龍吟閣的主人。是奴才粗心大意,死不足惜。”
南凜放心了幾分:“好啊,六弟竟錯失了你這位既會佔蔔又伶牙俐齒的人才。能放你到南玉身邊,他真是大意了。”
“公主言重,奴才怎敢當。不論是為誰效力,只要是忠於皇室,益國利民,奴才自當肝腦塗地,將生死置之度外。”
“你叫……什麼叄來著?”
“奴才姓陳,單名一個叄,並無小字。”
“陳叄,你應該記得南玉生辰那晚,南瑿本想將你送於我,我卻沒有收下你,你對此作何感想?”
“家國本一體,我既然吃南覲的糧食長大成人,自然要為南氏皇族,為大覲效力。六皇子將奴才舉薦給您,奴才雖自知不配,但若公主有用奴才之處,哪怕是區區小事,也是給奴才報國的機會。對六皇子,奴才自然是感激不盡,對公主殿下,奴才也會反思自己的不足之處,若來日還有機會,定用其他方式為公主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