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在一邊搭腔:“看你師兄,這才對。”
黃青陽只好放棄了,笑著和老闆娘道謝。
這個季節,除了一些常綠植物,北方大部分花草已經蕭條枯敗,但青衣巷的三角梅卻開得正豔。李延玉終於看到了黃青陽口中的景色。巷子裡,三角梅繁多的枝婭蔓延到圍牆外,頂上全是粉色或大紅色的花朵,偶有人家種了白色的三角梅,夾在一片紅粉裡。
腳下是落下的花瓣鋪開的路,沿著花路向前,半道都是被花牆吸引過來的人,他們舉著手機,或者在拍花,又或者在拍花下的人。
李延玉也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腳底的路,又拍牆上的紅,鏡頭右移,黃青陽的側臉入境,他拿著手上剛撿的落花,湊到前面,鏡頭被遮住,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紅。
李延玉沒移開,笑著說:“給我拍一下。”
黃青陽也笑,把話從鏡頭前移開了,他的臉再次出現在手機介面。
李延玉將鏡頭拿遠些,在手機的長方形框裡,黃青陽站在一大片紅色裡,寬松的短袖被風吹得有些鼓起,落花掉在他肩頭,再被吹落到地面。
李延玉一直覺得黃青陽身上有種陽光的味道,就像他身後滿牆的花,有一種勃發向上的生命力,就連他現在臉上掛著的笑容,都像冬後春來的原野,雪融了,草綠了,美好得要命。
李延玉跟著黃青陽的腳步,在一扇老舊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門是鎖著的,門口很安靜,聽不見裡面的聲音,唯有伸出牆的三角梅開得熱情。
誰都沒說話,過了會兒,黃青陽掏出一股鑰匙,邊開門邊說:“離開那天,沒想到還會回來這裡,還好帶鑰匙了。”
進門才發現三角梅比長得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底下有一把躺椅孤零零地放在那,上面落滿了花。不大的院子周圍種滿了各種花草,因為沒人打理,正肆無忌憚地亂七八糟生長著。
有五間屋子,黃青陽的房間在最左邊,靠近三角梅的地方。
屋子裡沒什麼東西,空氣中滿是灰塵的味道,有桌子擺在窗前,往外看,正對著開花的三角梅。
李延玉手撐在桌子上,眼睛向下看的時候隱約看見桌角和牆的縫隙裡有東西,他彎腰,用指尖取了出來,是一張半身照。
“怎麼了?”黃青陽問,也跟著走過來看。
照片上的黃青陽和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化,只不過多了一份稚氣,五官像還沒長開的樣子,臉比現在圓潤些,他穿著校服,面帶微笑,頰邊露出淺淺的酒窩。
“高中入學的時候拍的。”黃青陽說完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頭,“那會兒還有點胖。”
李延玉笑了,說:“不胖,很好看。”
兩人又在其他地方轉了轉,很多東西都被收起來了,能感覺這裡確實很久沒人居住了。
臨走前,李延玉拉著黃青陽在院子裡的三角梅下一起拍了照,黃青陽臉上笑容很淡,但是能看得出心情不壞。李延玉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或許,也只是想單純在自己的師弟兼搭檔居住過的地方留下些痕跡。
翌日,在大家的起鬨下,黃青陽給全獅隊的人當導遊,一夥人結伴去玩了幾個地方,又買了些特産準備帶回去。李延玉籠統地看了下大家買的,最後綜合了下,給劉佩蘭和三叔家各買了兩大袋東西。張弛看見,直罵他“壕無人性”。黃青陽也買了兩袋,不過沒李延玉的多,都是他精挑細選的。
回去前一天,黃青陽去骨灰堂看親人,李延玉沒跟著去。下午他也準備出去逛逛時,遇到張弛拉著一夥人也要出去,還調侃他,說他們是不是鬧離婚了。李延玉踢他一腳,罵張弛是神經病。
幾個人正鬧著,李延玉的電話響了起來。
“師兄,你現在在酒店嗎?”電話那頭的黃青陽說。
“誰啊?”張弛看了眼李延玉的表情,問,“青陽嗎?”
“在,”李延玉沒搭理張弛,對電話那頭說,“你準備回來了嗎?”
“我馬上到酒店了。”黃青陽說,“我待會兒想回以前的獅館看一下,去看看劉師父——師兄,你等會兒要出去嗎?”
“你都回來了,他能去哪兒啊。”張弛大著嗓門在旁邊喊,嬉皮笑臉的。
“張弛師兄他們在旁邊嗎?”那頭的黃青陽聽到聲音,問了一句。
李延玉“嗯”了一聲,實在受不了了,趕緊喊旁邊一起的隊員把張弛拉走了。
“他們今天要出去玩,剛走了。”李延玉說。
“師兄你不一起去嗎?”黃青陽問。
李延玉搖頭,想起對方看不到,又說:“不去,我和你一起回獅館吧。”
那邊沉默了一瞬,傳來黃青陽輕快的聲音,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