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前一天中午。
蔡萍在接了祁鏡的電話後又接到了祁森的電話,急匆匆地離開了科室。
原本她和祁鏡一樣,以為祁森手裡又有什麼規定通告需要通報各科主任。但沒想到在院長辦公室裡,蔡萍遇到了自己的師兄,上京安仁醫院感染科大主任黃興樺。人長得心寬體胖,戴了副黑框眼鏡,一眼看去就是典型的大主任模樣。
平時待人接物和藹可親,但一說到自己的專業就是唯我獨尊,容不得半粒沙子。
他自己就是國內傳染病學的大佬之一,又是全國傳染科第一人黃玉淮老教授的兒子,而他自己的兒子黃丹琦現在也在自己手下工作。一家三代都在為傳染科事業打拼,也算一件奇事了。
蔡萍上一次見到自己師兄還是去年在丹醫大召開的傳染科大會上。
不過大家都挺忙的,就算遇到了,時間也就只夠聊上兩句,沒一會兒就得分開。
他這次來丹陽是為了什麼?
“有病例,國外的。”黃興樺說話很簡潔,從揹包裡拿了份很厚的病歷本遞了過去,“看看吧。”
自家師兄什麼脾氣蔡萍很清楚,要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他絕不可能大老遠從上京親自趕來丹陽。當然要是他對這個病例有丁點的頭緒,也不可能來找她。
病人原本身體不錯,但記錄下的病歷卻非常厚,整個病程的記錄數量完全與他90年代初去非洲的行程時間成正比。
那時國內疫苗水平低質量差,去非洲前最多打上一針黃熱病疫苗就要上路。剛到非洲前兩年,他就像是光著膀子站在微生物的暴風雪裡,毫無防備。
十三年的非洲工作讓他染上了不少國內恐怕一輩子都碰不上一次的病。
除開一些常見的細菌病毒感染外,病歷上有記載的就有瘧疾、蠅蛆病、阿米巴原蟲病三種。現在恐怕還得加上豬囊尾蚴囊蟲病和裂體吸蟲病,因為就在一個月前做的測試裡就找到了它們的抗體。
實在當地醫療水平太差,派去的醫生對國外寄生蟲的認知水平也不高。對這兩種病的治療並不成系統,也沒有詳細記錄,現在到底治療得怎麼樣了誰都不清楚。
“說說想法。”黃興樺坐在沙發上說道。
“這沒頭沒尾的,讓我怎麼說啊?”蔡萍翻看著厚厚的病歷,許久過後才在最新的一頁上找到了最新的主訴,“左手腕內側面板腫脹,伴顏色加深......就這一句話?”
“對。”黃興樺謝過祁森遞過來的茶水,喝了兩口後又馬上改了口,“不過今早最新的訊息,腫脹位置往上移動了兩公分。”
“啊?”蔡萍滿腦子問號,“這......這算什麼?”
黃興樺看著她那模樣,知道自己又撲了空:“算了,先找人吧,把丹陽醫院裡能找到的副高階的感染科醫生全叫來。”
蔡萍聽著直覺得腦仁發漲,這傢伙實力確實很強,但就是眼高於頂,從不把別人當人看。把她這個師妹從科室叫出來就已經夠離譜了,現在竟然還要求所有副高也一起過來。
“怎麼,有困難?”黃興樺看著她一臉不樂意,說道,“找了你們面板科兩位主任倒還挺好說話的。”
“我們醫院面板科放眼全國就是二流水平,見了你這位傳染科協會會長,自然不敢多說什麼。”蔡萍解釋道,“現在關鍵問題是,我們傳染科專攻的都是國內傳染病,對非洲的那些微生物根本不瞭解。”
黃興樺起身收拾起了揹包,把重要的病歷記錄放了回去:“你怎麼就能確定是國外傳染病了?”
“嗯?國內傳染病就那幾種,我可從沒見過這種症狀,腫塊竟然還能自己移動的?”蔡萍不解。
“你怎麼就能確定一定是傳染病?”
“額......”蔡萍扶著額頭,這傢伙又開始了,說事情總是這麼雲裡霧裡的,“行吧,我先去跑一趟會診,然後再幫你找人。”
“會診?”黃興樺抬手看了看錶,“你現在不就在會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