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病人為大,男醫生也不糾結,交出了電話號碼。
祁鏡剛掛掉這兒的電話,就直接撥下號碼打了過去。不過正像這位住院說的那樣,電話鈴一直在響,就是沒人接。
蔡萍從11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處於“失聯”的狀態,祁鏡作為醫生還是對診斷特別敏感的診斷醫生,不得不往一些奇怪的方向考慮。
蔡萍也50多歲了,有沒有高血壓他不清楚,但從發福的體態來看就算沒高血壓也有很大機率得糖尿病。三高發病率連年升高,三樣裡說不定就會沾上一樣,不然豈不是對不起她的那副梨形身材。
高血壓對應的是腦卒中。
高血糖如果控糖不足就會演變成酮症酸中毒,控糖太過就是應激性血低糖,都是高血糖裡會出大問題的併發症。
三高裡也就高血脂看上去稍稍好一些,但它本身就是引起高血壓的高危因素,情況嚴重到一定程度時還會造成心梗、深靜脈血栓,從危險性上來看只重不輕。
我又開始胡猜了......
祁鏡用手心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自言自語了兩句:“腦子彎進去就容易撞死衚衕,越想越離譜。當初這個小老太活到七十,身體還好好的,特別精神。現在她還年輕,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
轉換了下思路,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這個重症肺炎上。
其實當初他打電話給感染科,就是衝著主任級備班去的。就算蔡萍這個大主任不做備班,她科裡的兩位主任四位副高的水平都不低,即使診斷不了是什麼造成的感染,也能在診斷性治療方面幫忙把把關。
現在既然是蔡萍做備班,人又不在,祁鏡只能靠自己了。
當然診斷他早就有了,只是要說服王廷還需要花費些口舌。
病人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來醫院的時候有低熱、咳嗽和一些輕微的胸痛,沒有咳痰和其他呼吸系統症狀。在普通內急那兒急查了心電圖沒什麼問題,但做的胸片能看到左肺有一大片胸腔積液白影,這才轉手到了他們這裡。
胡東昇接手後考慮是胸膜炎導致的胸腔積液,胸膜炎會產生胸膜刺激徵,咳嗽或者呼吸的時候就會胸痛。
剛開始是做保守治療處理,看看抗感染治療下去,這些胸水能不能自己吸收消退。但不出一小時,病人情況加重,除了咳嗽、胸痛,又多了一個呼吸困難。
胡東昇覺得是胸水壓迫了左肺,所以就沒猶豫,直接叫了呼吸科下來急抽胸水。
做胸穿的醫生手腳麻利,抽出不少積液,但壓迫解除後,病人的呼吸困難卻並沒有好轉。這種情況不多見,但胡東昇的反應很快,判斷呼吸困難的原因不僅僅是胸水,甚至有可能和胸水沒多少關係。
把具體情況通知了王廷後,又讓病人複查了個CT,但結果是隻能看出左肺有很淡的彌散性炎症,根本找不到明顯的病灶。
按理說病人的病情很嚴重,進醫院後體溫也在持續走高,現在都有呼吸困難了,可在產生胸水的左肺上,他們竟然一個病灶都發現不了。死神算是和這些急診醫生開了個小玩笑,虛晃一槍後藏進了幕後,留下了只一袋清亮的胸水。
這時候祁鏡猜測感染的原因可能是弓形蟲。
猜測很大膽,但理由其實並不多,只有兩點。
弓形蟲一般感染的就是腦和肺,肺病有幾種形態。其中有一種就是嚴重的胸膜炎,會出現大量胸水,而肺臟雖然感染嚴重,但在影像學上表現並不明顯。而第二點就是病人家裡養過貓,雖然兩年前貓就死了之後也沒再養過,但祁鏡依然認為弓形蟲就是這隻死貓帶來的。
“這算什麼理由?”王廷拍了把桌面,訓斥道,“好歹你說點有用的呢!”
祁鏡兩手一攤,笑著說道:“我能有什麼辦法,醫院裡那些檢驗科根本沒有寄生蟲專用的染色,要不然直接胸水拿去做光鏡鏡檢就行了,容易的很。”
“那就通知家屬,直接送疾控中心。”
“疾控中心的速度可不快,要不少時間才能得到結果,她這種情況能熬到出結果嗎?”祁鏡想了想,還是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其實弓形蟲是機會致病寄生蟲,病人如果真是弓形蟲感染,那T細胞的數量應該降低。”
“你是說做個CD4+T細胞計數?”
“檢驗科裡免疫熒光還是能做的。”祁鏡笑了笑,“其實我挺想把HIV的檢測也一起做掉的。”
“HIV還是算了吧,家屬問起來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