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附近村寨皆被擄掠一空,再沒有辦法獲得糧食。黑蠍子又沒有能力攻打州府,故他打算率部離開虞城,另往他處擄掠,只是該去何處,卻讓此刻的他甚是猶豫。
這幾天,手下的軍將,也在為此事爭吵不休。有人說要向東挺進,去更加富足的南直隸碭山等地搶掠,還有人說要折向西南,行去湖廣,與張妙手部匯合。也有人說,要就此北上山東,去單縣等地擄掠就食。
種種意見,讓黑蠍子又煩躁又無奈。
只是他這般猶豫,軍中本來就少的存糧,卻是每日皆以驚人的速度消耗。
“黑大帥,我軍糧餉已是極度不足,再過幾日便要斷炊。如今之計,要何去何處,還請大帥速速定奪!”一個面孔粗黑猙獰的流寇將領過山虎,對黑蠍子低聲說道。
未等黑蠍子回話,另一名雙眼暴突的流寇軍將一根毛,在一旁低聲喝道:“過山虎你慌甚!大帥自有計較。實在不行,先殺了那些附軍百姓,以其肉充軍糧,只要保得俺部陝西老營,這些新附軍兵將來要多少有多少。”
黑蠍子臉色一動,正欲說回話,有名軍兵來報,說安頭目有事要向黑大帥稟報。
軍士方稟報完畢,遠處一個臉上有兩道猙獰刀疤的禿頭將領,便大步向黑蠍子行來。
這個安頭目,便是時任李嘯軍槍兵副哨長的安和尚。
李嘯等了數日,未得到濟南府那邊有任何訊息回來,心下便知道,李懋芳定是對自已尚有猶疑,故他不再等待,而是立即著手自已的下一步行動計劃。
李嘯遂安排,當過土匪,與土匪打交道有經驗的槍兵副哨長安和尚,率領數十名親信槍兵,從兗州單縣處,潛過黃河,到達河南虞城。
此時,安全司的暗哨們,早已瞭解到了黑蠍子這股當地最大的流寇,在他們的暗中引領下,很快,在一處荒廢的村落中,安和尚尋得了黑蠍子部。
見得頭目黑蠍子後,假冒兗州山匪的安和尚,立刻向其表明自已率眾相投之意。
安和尚言語粗獷,行事豪闊的風格,讓黑蠍子十分欣賞。除讓其統領手下那假意來投的幾十名槍兵外,還另拔了數十人給他,任命其當個百人隊小頭目。
“大帥,可是為我軍欲去何處而煩惱?”安和尚遠遠地便粗聲問道。
“哦,和尚你有何意見,儘可直說。”黑蠍子悶悶地回了一句。
“大帥,以俺之意,我軍直取山東,當是唯一之路。”
見安和尚說得這般斬釘截鐵,旁邊或蹲或站的一眾將領,皆不覺一驚,
“這便怪了,俺到要問問,你安和尚如何說得這般肯定?”一根毛在一旁,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問道。
安和尚沒有看他,繼續對黑蠍子說道:“大帥,在下所言,非是信口開河,實是深思熟慮。我軍現在幾種意見,一種東去南直隸碭山,一種返西南追張大帥部,在下認為,皆是不可。”
“和尚,你且說下去。”黑蠍子眼中一亮,急急而道。
“大帥,我義軍已在河南鬧騰多時,多次到達河南與南直隸相交之邊境,故現在南直隸各地多有防備,我軍人數尚少,想要突襲進擊,實為不易。我軍若是向東繼續挺進,便是徐州碭山,那碭山乃是徐州重鎮屬地,自是防備周全,我軍若這般輕率過去,卻怕是自投羅網。”
“有道理,那我軍為何不能去湖廣呢?”黑蠍子點點頭,又問。
“大帥,我軍尚在這歸德府地界,需得橫穿整個河南方可到湖廣,路途遙遠,去之非易。且沿途多有朝廷軍兵阻截,我軍縱僥倖躲過,現在河南之地,處處飢餒乾旱,我軍沿途亦難於就食,只怕方得至半路,部眾便會因無糧而潰散了。”
安和尚一臉鄭重之色,黑蠍子臉色黯沉,不覺輕嘆了一口氣。
“切,你他孃的說甚麼就是甚麼!俺們到要聽聽,這山東地界,又為何俺們能去。”一根毛在旁邊冷哼道。
“對啊,安和尙,我軍既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那這山東為何俺們能去,你他孃的倒是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一旁的過山虎,也一臉好奇之色地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