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並不在他身邊的毒藥痕跡,李凌有理由相信,他只是被人收買,而且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利用了下毒殺了眾大戶,然後再被背後之人滅口,以他之死來掩蓋真相,使自己放棄繼續追查。
想到這兒,李凌心裡又多了一個疑問,事情真就這麼簡單嗎?那個真正的兇手,那個隱藏頗深的羅天教暗子真就只是利用了施旺的貪財,然後把他一併滅口了事了?
不,這裡頭還有東西解釋不通,問題在哪裡?
李凌思來想去,依然覺著有蹊蹺,當即就在房中踱步細想起來,這種好像已經快要接觸到真相,卻又隔著一層紙的感覺可實在太不好受了……
而在看到李凌這般表現後,早對他頗為熟悉的李莫雲幾人則習慣地保持安靜,只留一人在旁,其他人暫時退到了房外,不作絲毫打擾。
“破局的關鍵點到底在哪裡?有什麼關鍵是被我忽略了的?”李凌的腳步越來越快,腦子也跟著越轉越快,但怎麼想,就是抓不住那個隱隱約約的關鍵。
“既然思路受阻,那就從頭再仔細捋一遍!”李凌想到了一些破題的經驗,便果斷先把這些都放開,重新想到了這件突發案件的開頭,“我是在審訊了蔣貴勳之後,才決定透過胡文澤等人追查羅天教行蹤的,然後就傳來了他們全被毒殺一事……不對,這不在於他們是如何知道的我會查到胡文澤等人,並提早動手,畢竟他們已入我手,接下來被審問最後招出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問題在於,羅天教為何如此急著殺他們滅口?
“縱然胡文澤等人真與羅天教有所瓜葛,也就是個互相利用的關係,在並未有什麼深入合作的情況下,他們能知道多少羅天教的隱情,竟能讓他們冒險滅口?這又是一個不合常理的地方,就如急著把施旺滅口一樣,反倒透著一絲古怪了……”
想到這兒,李凌的腳步陡然停下,緊皺的眉頭慢慢鬆開,嘴角也終於有了一絲笑來:“抓到破綻了!”
一直關注著李凌動向的李莫雲見此,便上前一步,輕聲道:“公子,可是想到什麼了嗎?”
“八成還有人在背後策劃這一切,此人才是真正的羅天教在武昌官府中的暗子!若我所料不差,他才是讓這些富戶願意與羅天教合作的關鍵,因為他的身份,讓他們願意相信可以和羅天教合作。但也正因如此,在他們被拿,即將被我審訊時,他才會急著滅口所有人!因為只要有一人招認,他便會暴露在我面前。
“同樣道理,在借施旺之手毒殺他們後,他又為了滅口把他也給除掉了。雖然我依然不知道施旺是怎麼被設計成上吊自盡而亡的,但此處的兇案也必然是他的手筆。”
“可是公子,這兒畢竟是牢城,尋常之人,就算是官吏也不可能輕易進得來啊。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所以此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必然是有資格隨意進出牢城卻不被人懷疑,同時還能和胡文澤等大戶人家平日也有所往來的官吏了。”
李凌這一說,卻把嫌疑目標縮到了最小處,整個武昌城內,除了已被扣拿下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員外,現在還在任的有這等特徵的官吏卻是屈指可數了,這讓幾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還有一點,也可以作為佐證——此人平日裡應該與施旺交情不淺,甚至是他的酒友。要是我猜的不錯,施旺之死,就是先被下藥的酒放倒,再偽造的自盡身亡!”李凌幾乎斷言道。
……
武昌城某座院子裡,兩人相對而立。
“長老的意思是讓你趁著還沒被懷疑即刻離開武昌。”
“我若一走,那就是不打自招了。以那李凌現在手中掌握的力量,我未必能走得了。”這人頓一下後,又自信一笑,“而且我已經把手尾都收拾乾淨了,李凌只會以為一切都是施旺在主導一切,絕想不到我才是聖教安在武昌官府中的暗子,所以只要我不動,就一定是安全的。畢竟在他眼裡,我還是個踏實可靠的下屬呢。”
對方看了他半晌,見他已拿定了主意,便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你好自為之。不過我會即刻離開武昌,今後再有什麼訊息,便傳遞到……”交代完後,他已迅速閃身離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直到此時,月光才從厚厚的雲層中透過,照在了一張頗顯木訥的男子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