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沉著臉讓人仔細查驗死者屍體,隨後又問道:“那施旺的屍體可在這兒嗎?”如果他們所言是真,那這傢伙才是關鍵所在。
結果幾名獄卒卻把頭一搖:“施都管的屍體還在房中,我等不敢妄動。”
“嗯?”李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才示意叫人帶路,直奔施旺設在這邊牢城內的住處。才到門口,李凌就一眼瞧見了那掛在房樑上的屍體,他居然不是如其他人般中毒而死,而是上吊自盡。
李凌的眉頭迅速皺了起來,叫過身邊的楊震和兩個皇城司的下屬:“你們仔細查驗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盡身亡。”
“是!”幾人趕緊答應,上前先作勘察,然後又熟練地將屍體解下,進行進一步的驗看。而在此期間,李凌也在這間略顯逼仄的屋子裡隨意走動,翻查著房中各種物件,除了一些日常必須品外,並沒有找到什麼可疑之物,別說什麼毒藥了,連藥瓶都沒有發現半個。
就在李凌越發覺著此事可疑時,楊震已帶人前來交差:“大人,屍體我們查過了,確實像是懸樑而亡,而且他身上也並無什麼外傷,不是被人打暈或迷暈後再吊上去的。”
李凌點點頭:“能查出他大概的死亡時間嗎?”
“應該是天黑之後不久,距離現在不超過兩個時辰。”
“牢裡那些傢伙又是何時中的毒?”
對此,楊震他們自然沒法作答,當即招手叫進一個獄卒來,這位戰戰兢兢地給李凌磕頭行禮,然後才哆哆嗦嗦道:“一個……一個時辰前,小的們才發現他們出了狀況,至於中毒,應該就是入夜後吃了下毒的飯菜所致。因為這幾日施都管都有照顧他們,所以……所以小的們也沒多查,還求大人饒命啊……”
李凌忽略了他為自己開脫求饒的話語,而是很有些奇怪地道:“也就是說他們也是在入夜之後才中的毒,然後在此期間,施旺便畏罪自盡了!”
“就是……就是如此。”這位不知李凌是否在與自己說話,下意識便回了一句。然後就見李凌哼了一聲:“這當真合理嗎?”
這下那名獄卒自然不敢再開口,倒是楊震,在一怔後,猶疑道:“大人的意思是他死得蹊蹺?”
“畏罪自盡不過是我們根據結果得出的說法而已,可當真如此嗎?如果你是他,身為羅天教在此的暗子,在奉命要把胡文澤等人全數殺掉滅口,並已完成任務後,首先的選擇會是什麼?”李凌當即問道。
楊震還有些猶豫呢,李莫雲已經迅速作答:“自然是趁著還沒事發,趕緊脫身離開。畢竟那些人中毒到死有一段距離,而且即便真死了,夜裡也可能瞞過許多人的耳目,直到明日才被發現出事,哪怕做賊心虛,也該先想著逃走,而非一死了之!”
“就是這個道理,可他卻如此乾脆自盡了,就好像自知很快會被查到,而且知道自己逃不脫一樣,這顯然不符合人性,更不是這樣的羅天教暗子該做的選擇!”李凌眼中的疑色更重,“對了,他的家眷在哪兒?”
“施都管早年就先後喪了父母,妻子也在兩年前因病而亡,也沒能給他生下一兒半女,所以現在他是獨身一人……”那獄卒下意識地回答道,然後就見李凌神色間又是一動:“這又是一個問題,若是羅天教刻意安排之人,總會幫他作個遮掩,而不是像現在般叫人生疑了。一個無牽無掛的成年男子,衙門裡怕也有所留意吧?”
那獄卒這回卻不好作聲了,只能低頭。李凌也沒有讓他幫自己分析的意思,迅速下令:“你,這就帶路,讓本官的人去施旺家中一查究竟。對了,他平日還有什麼嗜好?”
“施都管他有些貪杯,又因獨身一人,總是去青樓過夜,所以手頭總有些拮据……”這位回答後,便按李凌的意思,帶了幾名護衛離開牢城,前往不遠處的施旺住處仔細搜查。
不過李凌對那邊卻不是抱太大指望,而是又仔細翻找了一下這屋內東西后,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兒少了一點東西。”
“什麼?”楊震不解道。
“酒,他既然是貪杯之人,身邊怎會沒有酒呢?而且這牢城之內又以他為首,不可能因為有所顧慮就連酒都不帶進來的。現在他人死了,酒呢?”李凌說著,已經越發確信他的死大有問題了,絕不是表面看來的自殺那麼簡單。
還有一點李凌並沒有說出來,卻是他最在意的。既然已經做好了畏罪自盡的打算,施旺又是用藥毒殺的一眾大戶人等,那他大可以也服毒自盡啊,何必多此一舉地來一個上吊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