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寧低眸沉思了片刻,又抬眸望向她,悄然湊到她耳邊,低語問:“在皇后心中,可有皇帝的位置?”
步綰綰笑而不語,淡淡道:“他是本宮孩兒的爹,是本宮的夫君,本宮心中自然是有他的一席之位,但真掄起感情二字,在這冰冷的後宮中,唯我們姐妹相處,得見龍顏一面都是奢望,自是不比我們姐妹親近。”
林清寧看了她一眼,步綰綰神采依舊,可唯獨雙眸失神,不似從前那般水靈,即便她眼眸柔軟,但還是被林清寧瞧出了眼底一絲悲涼。
想來步綰綰也是喜歡皇帝的,可如今她心底跟明鏡一般,明白皇帝到底如春風過隙,冬來春又替,枝頭的花開得再盛,也不見來人採摘幾回,到底還不如她們姐妹枝頭報春般的溫情。
林清寧朝著步綰綰淺淺一笑,輕聲道:“知皇后娘娘心事如臣妾一般,臣妾便心滿意足了,但娘娘既然深知後宮生存之道,便免不得要依附皇上,該爭的,總是要爭上一爭。”
步綰綰笑著說自己明瞭,林清寧望著她的模樣,不覺輕嘆,步綰綰彷佛還是當年初入東宮時的模樣,美得叫人挪不開目光。
她在後宮見過各色美人,卻無一個像步綰綰這樣眼神純粹乾淨的女子,莫說皇上,便是女子也想親近她。
忽然,外頭傳來吵鬧聲,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步綰綰神情淡漠,只是微微挑眉朝著外邊張望了一下。
林清寧也冷眸望著外邊,喊道:“蓮玉,去瞧瞧,外頭是出了什麼事。”
“是!”
蓮玉屈膝行禮,轉身便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蓮玉這才回來,神情似乎有些怒色,張嘴就稟告道:“回皇后娘娘、林妃娘娘,是趙昭儀暈倒了,皇上這會兒還在承恩殿,方才是底下奴才慌張去尋太醫,鬧出的動靜。”
林清寧聞言便不悅起來,冷哼了一聲,“到底還是趙昭儀有手段,平日裡瞧著她體強聲勝的樣子,怎麼偏偏皇上一來,她就暈了?”
步綰綰道:“她這才出了禁足,怕是累著了,一會兒等皇上走了,我們也去探望,聊表心意。”
“何須做這樣事,橫豎她也不會領情,此前她胎死腹中,而我們又平安誕下麟兒,怕是她瞧見了我們,只會心上添堵。”
步綰綰笑著抬手輕輕拍打了一下林清寧的嘴巴,打趣道:“你這張嘴,倒是犀利,平日裡還是學著柔軟些,好討皇上歡心。”
步綰綰覺著皇帝也是風度翩翩的男子,性子溫和,便是城府深了些,但總歸性情溫和,應該是喜歡溫柔的女子。
便是趙昭儀那般受寵,但在步綰綰看來,總覺得皇帝待她寵愛有加,可若是真說喜歡,她卻從未在皇帝看趙昭儀的眼中有過半點情。
趙昭儀性子活潑,愛鬧,皇帝瞧著新鮮,卻也不是喜歡的。
林清寧只微微嘆,“這事臣妾早就不再想了,臣妾只要在後宮裡有一席之地,能得些權益,便足矣。”
步綰綰望向林清寧,忽然想起當年她初次侍寢時,與她說起皇帝來,眉眼都是帶笑的,與如今的眼眸裡的寡淡相比,實在是諷刺。
後宮裡又有多少女子是傾慕皇帝的,到頭來,等來一場空。
她算是有福的,能跟皇帝歡愛一場,有過短暫的寵愛也夠了,她也不該在心底再奢求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