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雨秋平就和幾位與木下秀吉交好的朋友一起,在守山的碼頭為他送行了。他印象中,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為木下秀吉擺酒送行——祝他能夠順利完成九死一生的任務,平安歸來。那個長得像猴子一樣的小個子,永遠衝著最危險的一條路上去,似乎從來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那個骨子裡自卑的人,永遠在為了得到他人的尊重而拼搏。
為了保證軍心不渙散,他甚至沒有告訴他的那500部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而是謊稱他們只是去接替淺井家部隊換防。不知道當著500部下明白他們的行動有多瘋狂後,會作何感想。
“藤吉郎,這次可真的不比以前了。”臨行前,雨秋平還不忘向木下秀吉囑咐道,“稍有不慎,真的是死無葬身之處,而且我們幾個還完全幫不到你。”
“沒事,幾位兄弟的心我領了。”木下秀吉故作滿不在乎的拍了拍胸脯,但其實他的大腿也在止不住地顫抖,“平日裡衝鋒陷陣,我根本比不過那些武士,能夠建功立業,也只有這些那些武士都不敢去的機會了。”
“你啊你…早晚要把命給作沒了的!”雨秋平無奈地嘆了口氣,拍了拍木下秀吉的肩膀,“反正你好自為之,記得要活著回來啊!”
目送著那幾艘臨時找來的商船載著500戰兵緩緩離岸而去,雨秋平和前田利家、池田恆興等人都是感慨良多。在這個年代,武士之間的生離死別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於他們竟然都有些麻木。
然而,還沒等他們回味多久,突然有一個織田家的母衣眾策馬而來,看到雨秋平等人後就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眾人身邊後壓低聲音說道:“主公讓你們快些回去,有緊急軍情要商議?”
“什麼?”池田恆興聞言一驚道:“三好家進攻了?”
“不是,”母衣眾十分困惑地搖了搖頭道,“三好家派出使節來求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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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雨秋平等人策馬回到營地時,三好家的使節已經回去了。而中軍主帳內,高階武士正一片不解地正在大聲討論著面前的局勢。
“光秀,剛才是什麼情況?”雨秋平看到織田信長正在和足利義輝、朝倉義景等人爭執,暫時顧不上自己,就找到了明智光秀問道。
“紅葉,你說這事有多奇怪。”明智光秀十分困惑地搖了搖頭道,“就剛才,三好修理大夫派出使者前來要求和談。他說願意和主公單獨會面,或者是讓主公派出一個全權代表和他會談。他似乎非常急迫,讓主公今天必須給出答覆,否則就不再考慮談判事宜。”
“什麼?怎麼可能?”雨秋平聞言也是一愣,“昨天我們猛攻一天卻毫無寸進,三好家明明佔了便宜為何要求和?只要再拖下去,聯軍總有撐不住的一天啊。”
“我們這裡也都搞不懂修理大夫在想什麼。”明智光秀面帶憂色地望向帳外——那是插滿了三好家釘拔紋的瀨田的方向。“不明白為什麼打贏的一方要這麼急著求和。”
“莫非是後方不穩?”雨秋平歪著腦袋想了想,提出一個猜測:“所以三好家耗不下去了,必須趕緊撤回領地。但是又沒辦法擊敗我們,只能求和。”
“現在主流的觀點就是你說的。”明智光秀扭頭看了眼討論地如火如荼的各位武士,“但是也有人擔心是三好修理大夫的計謀,主張不要去和談。”
“那主公是什麼意思?幾位殿下呢?”雨秋平也順著明智光秀的目光看了過去,“按照主公的性格,肯定不會因為擔心有詐就不去談判吧。”
果然,被雨秋平言中了。他話音剛落,織田信長似乎就和足利義輝、淺井長政、朝倉義景達成了某種共識,隨後便大踏步地朝著雨秋平這邊走來。
“光秀,我們決定了,由你和長秀作為聯軍的代表,卻三好家那裡和他們談判。”織田信長拍了拍明智光秀的肩膀,十分信任地囑託道:“我們相信你的能力。你去談判的時候,餘允許你答應任何條件,也允許你隨便開出任意條件,反正一定要努力摸清楚三好家的態度,搞明白修理大夫為何如此急著和談?”
“主公…?”明智光秀聞言一愣,試探性地反問道:“主公給在下這麼大的談判許可權,未免有些欠考慮。”
“放心吧,你儘管隨便談。”織田信長看到明智光秀的反應和哈哈大笑了起來,“反正條約這種東西,餘一概不會遵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