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關中楊家,到了今天這種地步,為了什麼?
其實無非是儒門聖訓忠義禮智信,君君臣臣,正所謂君父而已!
君父可不單單僅僅是一個單純的詞,他代表的是你的一切,都將為了君上所服務!
而自己的父親能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便是他從來不認為宣和帝乃是君父,因為結拜的原因,沈巽是不可能認可君君臣臣,在沈巽的心中,這個當年單純的書生,因為一個信念,與林京一道輔助宣和帝登上皇位,最求的乃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說白了,不過是民貴君輕的理念,這乃是二百年大周養仕帶來的必然,作為整個帝國實質上的執政團體,文官仕人必然要求在權力上的自主性。
作為自詡為萬民的牧守,他們信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他們以為,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甚至更在真宗皇帝和神宗皇帝乃至今上宣和帝登基之後,他們的理念發展到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祖以時,然而早幹水溢,則變置社稷。
說白了,沈巽代表的文官走的乃是亞聖孟子的一途。
楊老令公雖未武將,實為儒將,走的卻和張彥正和蔡清一路,乃是董仲舒的路子!
“小女子知道!”
沈清兮能說什麼,這種事說來是牽連,可畢竟身在這漩渦中央的是她沈清兮,不是你德高望重的楊老令公,也不是那文驚九州,官牧大周的文壇領袖沈巽沈伯翦!
知道,也就是知道而已。
至於理解不理解,兩可而已!
楊老令公轉過身,望著站在自己身後,文文靜靜淡然而處的沈清兮,心中的讚賞也越來越是滿意,可惜,這注定成不了他楊家的人!
“唉……”
嘆了一口氣,楊老令公緩緩的說道,“丫頭啊,是老夫對不起你,老夫只想著我楊家,卻忘記了考慮你的立場,自古文武殊途,老夫以為已經十多年了,他宣和帝應該對老夫放心了,而你父親又是他的結義弟弟,這種事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可惜老夫還是小看了人心,不,是君心!”
沈清兮輕輕的一笑,緩緩的說道,“官家之心深如海,豈是我們能揣測的!”
“是啊,今日,官家拜相了!”
“哦……”
“你父親終於得逞所願。”
“那不是挺好的麼?”
“呵呵,同時官家又拜了蔡清為尚書左僕射,張彥正為參知政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你父親只是尚書右僕射……”
沈清兮一愣,想了想,臉上才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很是有幾分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咱們的官家想要做那楚莊王嘍。”
楊老令公沒有說話,可那眼中的意思無疑便是贊同沈清兮的話,頓了頓之後,楊老令公才淡淡的說道,“丫頭,如果有朝一日老夫去了,楊家交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