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言暮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包玉怡,趙虎甚至龍虎山寨的所有人都死了,但許是包玉怡受驚過度,昏迷了好幾天,等到今日才醒過來。
言暮一回到言府,便火急火燎衝到包玉怡的房中,這倒是讓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應晏陽有些吃驚,不由得對著她遠去的背影,打趣說道:
“沒想到這李拂竟喜歡年上女子。”
站在他身後的英二聞言,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公子不知,此番其樂無窮。”
應晏陽聽罷,臉上的表情雖不變,心中卻瞬間翻雲覆雨,不知對英二此話如何作解,但總是感覺有些彆扭。
另一邊,不知被人扣上一個奇怪帽子的言暮,推開包玉怡的房門,只見臉色蒼白的她巳經坐在茶桌旁,臉上還掛著被人毆打的傷痕,看著好不讓人心疼。
“包姑娘,你好些了嗎?”
包玉怡抬頭看著問話者,見對方就是那日在龍虎山寨救下她的少俠,不由得心安了一些,說道:“好些了,多謝少俠出手相救,不知少俠尊姓大名?”
“我叫李拂。”言暮一把上前,坐在她的對面,想到對方應該還不知道龍虎山寨的事,便有些糾結,匆忙倒了一杯茶灌下,試探道:“不知姑娘知不知道,你巳經懷有身孕?”
包玉怡頷首,神情難言,不知是喜是悲:“這孩子,是趙虎的。”
“當年我們包家一家三口被山賊擄上山,趙虎看上了我,想娶我為妻,當時我誓死不從,欲自盡之際趙虎讓步,跟我說,倘若我願意嫁於他,便放了我的爹孃。”
“我當時把心一橫,想到我死沒關係,但我應允了趙虎能換回爹孃的性命,那就算如何作踐,我都得答應!”
言暮英眉一皺,只覺得有些不妥,便直言問道:“那就是說,包太守還沒死?”
包玉怡微微點頭,櫻唇因為缺水變得蒼白,她繼續說道:“趙虎找了與我爹孃身形相似之人,殺了他們之後換上爹孃的衣裳,讓我假意相認那二人屍首,但是趙虎怕頭領知道,便讓我爹孃遠走天涯,隱姓埋名,當是感謝他的搭救。”
“而我,必須信守承諾,嫁給趙虎……”
言暮一雙眸子通透得如同明鏡,聽了包玉怡的事蹟,被趙虎逼婚時誓死不從的貞烈,為爹孃存活委曲求全的忠孝,傳出去都是值得為世人所讚的。
她直直地盯著包玉怡那雙含著淚水的眼睛,問道:“包姑娘,不知你知不知道,龍虎山寨在那夜巳經被燒了,趙虎也葬身於火海中,整個山寨除了你,無一人存活。”
包玉怡聽罷,眼中的淚水越發的多,只見她的手撫上肚子孩兒,不知是悲慼還是解脫,連聲音都開始顫抖:“方才,言氏的下人巳經跟我說了。”
“我對趙虎無愛慕之情,所謂婚嫁,亦無拜堂,終是荒唐一事,被迫所為。我肚子孩兒縱然生下,亦會遭受流言,不如……”包玉怡說話間,兩行清淚如斷線珠玉,不斷落下:“不如打掉算了!”
此時此刻,言暮巳經瞭然,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一把站了起來說道:“包小姐想得如此齊全,李某也沒資格多置言。”
包玉怡擦了擦淚水,哽咽回道:“多謝李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說罷,她便身子一傾,準備向言暮作跪,言暮眼疾手快,伸出手阻撓,聲音巳經不像剛來時的忐忑不安,反而有些決絕:
“不必了!”
聽到與方才截然不同的語氣,敏銳的包玉怡立刻抬起看,卻對上對方那雙糾結的目光,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帶著對她的憐憫,卻又好似一把明鏡,將她心底藏匿的晦暗過往全部照了出來。
李拂,他知道了?!
包玉怡眼神恍惚了一下,只覺得李拂的神情如同萬把銳利箭,直直穿透她的心。
此刻的言暮,忽然對自己救下她,產生了一絲的質疑:“李某先告辭了,包小姐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