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功敗,滿盤殘棋。
這京城,接下去幾日,怕是都要包圍在血腥之中了。
阿依古麗來接的駱扶雪,一路上和駱扶雪提及昨日以後宮內的大亂之相,心驚肉跳。
“六嫂,死了幾何人,賢妃宮裡全部的宮女宦官,都被正法了,另有許多宮女宦官,因為和賢妃稍有扳連,也都被提進了慎刑司,許多都被活活打死了。”
阿依古麗眼神中吐露著驚恐和惶惑:“六嫂,我有點怕,那些人,真的都牽扯進了豐州案嗎?或是……”
“噓。”駱扶雪曉得她要說什麼,忙制止她,“古麗,別多問,別多管,曉得嗎?”
阿依古麗好像被她嚴肅的神態嚇到,清楚此事不可能非議,表情蒼白,幾分後怕:“是,多謝六嫂教育。”
這孩子,素性純真,獵奇心重,在這狼虎之地,不曉得能不可以活過“兩集”。
但願太后能多活幾年,也能多庇佑這孩子兩年。
一路問了阿依古麗太后召她進宮的原因,阿依古麗卻也不知此中原因。
想來,不是病了,便是為了口吃的。
長壽宮,太后著一襲暗金色長袍,躺在軟榻上,氣色不見轉好,精力也有些頹唐,神志倦怠疲乏,漸漸老態,入土之姿。
駱扶雪進的殿內,福身給她存候:“太后萬福金安。”
太后精疲力竭的擺擺手,屏退了屋內奴僕,連徐靜也被打發了出去。
“起來吧,駱扶雪,”
“謝太后。”
駱扶雪站起,見太后也正要做起來,忙上前攙扶:“您當心。”
太后拂開了她的手:“哀家沒那麼衰弱,駱扶雪,此番叫你進宮,哀家有事要你協助。”
“您說。”
“帶哀家出宮一趟。”
“什麼?”駱扶雪杏眸圓睜,老太太是活得不耐性了,或所以為她駱扶雪活得不耐性了。
太后靠著軟墊,手中握著一枚玉扳指,眼中漸凝一層水霧,駱扶雪莫名被薰染了一分心酸,看著那扳指,好像清楚了什麼。
“您,是不是想去看看齊王?”
太后眼中的水霧,化作兩顆悲痛的眼淚,順著臉蒼天老的皺紋,彎曲而下:“這孩子千錯萬錯,也是哀家看著長大的,是哀家的孫兒,這扳指,是他小時候送哀家的,親身打磨雕琢,細嫩的那雙小手啊,皆血泡……天洛,這名字都是哀家給他起的,小小的人兒,第一個學會叫的,便是祖母,還沒特別府的時候,他天天都來哀家這坐上一下子,陪哀家下棋談天,給哀家彈琴作畫,後來行了成人禮,在裡頭分府了,他每次進宮,便會來探望哀家,給哀家講宮廷外風趣的事兒,買少少稀奇的民間的小玩意哄哀家高興……”
太后淚落不止,現在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只是一個悲痛的祖母。
只是,駱扶雪不要命了,會被這兩滴眼淚打動,把這動作都有些困難的老太太弄出宮去。
真是糟糕了,太后如何會找上她,她臉上莫非寫著“死有餘辜”四個字?
“太后,您別疼痛了,您疼痛,於您的身子無益,我也沒方法帶你出宮,便是出去了,我也不曉得齊王在哪裡。”
“哀家曉得,他的屍體,被運回了齊王府,哀家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僅有你,大約喜悅帶哀家出去。”
呵呵,駱扶雪要謝謝太后這麼看得起她嗎?
這麼大個活人帶出去,她也太看得起她了。
不太好拒絕,她只能婉拒:“太后,這宮門重重,要帶你出去的除非我插了翅膀啊,便使我喜悅,我也帶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