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可能根本就想不到,陳慕武早就已經把家人全都請到了歐洲,而且從未來穿越而來的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有著家鄉情結的人。
他們的威脅對於陳慕武后來說全無效果,他非但沒有生氣,仍然是臉上掛著微笑回應道:
“王公使,我想你是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本人沒有絲毫的理由會認為北邊的北洋政府比南方的囯民政府更優秀,相反我也很認可最近幾年收回租界、剝奪外國人在中囯土地上的一系列不平等霸權的那些義舉。
“只不過從今年春天開始,尤其是聽說或看了報紙上有關國內的各種新聞報道以後,我開始對你們南方的囯民政府一絲一毫的信任都沒有了。
“你們都能向同自己一起合作了好幾年的合作伙伴舉起屠刀,還有什麼事是你們做不出來的呢?
“現在囯民政府是有求於我,所以才派公使先生你來做說客,希望能利用我在國際上所擁有的一點聲望,來改善囯民政府的國際觀瞻。
“那麼將來,倘若我身上再也不能拿出對你們有用處的地方,是不是我也會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王公使閣下,不是我這個人的想法太悲觀,實在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太令人心寒。”
陳慕武說話時的表情很平靜,聲音也沒有刻意起的太高。
但是他話語中提到的內容很是沉重,只是輕輕動了動嘴唇,從聲帶中發出了幾個音節,其中就包含了無數條血淋淋的鮮活的生命。
陳慕武的一番話,說得王景岐啞口無言了好一段時間,只能“呃呃”、“啊啊”地整理著思路。
因為他話裡說的不是汙衊,而是國內那些和自己處在同一個派對當中的人,確實在今年做過這些事情。
被派對殺害的那些人當中,有很多還都曾經是留法勤工儉學的學生,和王景岐一起在法國在歐洲共事過。
明明在開歡送會的時候,是祝福他們回去之後好好報效國家,爭取儘早地推翻北邊的反動與封建統治。
為什麼時間沒過去幾年,自己所支援的那一方卻突然成為了反動的一方,而和自己曾經共事的那些可愛的年青人們,卻一個個成為了刀下的冤魂呢?
陳慕武忽然提起了這件事情,王景岐心中產生的難過和無奈,一點兒都不比陳慕武少。
既然對方已經清晰明瞭地表明瞭態度,那麼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王景岐起身告辭離開,臨別之前,他又轉過身去和陳慕武多說了幾句。
“陳博士,既然你提起了這件事情,那我也就不吐不快,多說幾句。
“你說的這個事情,我也很遺憾,每次提起來身上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因為那些無辜死去的年青人裡,有很多都曾經和我一起工作過。
“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囯民政府做的確實不對,犯了一些錯誤。
“但我也必須要說,囯民政府代替腐朽落後的北方政權,是歷史的大勢所趨。
“可是我畢竟受人所託,今天所說的事情,還希望陳博士和趙博士二位能再考慮考慮,如果態度有所改變的話,我隨時都在公使館裡歡……”
“王公使,請回吧。”
陳慕武很不客氣地打斷了王景岐的話,然後連送客的禮儀都沒有,直接起身離開了會客室。
他身邊的趙忠堯暗自驚訝,來到劍橋大學三年的時間,還是頭一次見到陳慕武發這麼大的火。
驚訝歸驚訝,他還是選擇跟上了陳博士的腳步,也緊隨其後地起身離開。
獨獨留下駐比利時公使館的一行人,在會客室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