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丁頓對陳慕武在《泰晤士報》上宣稱自己即將要做的這個實驗很感興趣,迫不及待地就想給他打下手。
他還搬出來了自己的年紀和以往的經歷,企圖說服陳慕武來同意這件事。
這件事的槽點實在過多,以至於讓陳慕武不知道究竟應該從何開始吐起。
愛丁頓確實在1905年從三一學院拿到碩士學位畢業之後,就進入到了卡文迪許實驗室裡,跟著老湯姆孫做實驗。
可能是因為動手能力不強,也可能是因為實驗天賦不夠,愛丁頓在卡文迪許實驗室工作了沒多久,就在畢業後的同年離開劍橋大學,進入到倫敦的格林尼治皇家天文臺,開始從事天文學的研究,利用他高超的數學計算能力進行相關問題的計算。
滿打滿算,愛丁頓在卡文迪許實驗室裡工作的時間,也超不過幾個月,他現在說要給陳慕武打下手,讓陳代理主任心中是一萬個放不下。
和愛丁頓經歷類似的,是哥本哈根的那位玻爾教授。
玻爾在1911年,靠著一篇有關於金屬電子論的論文,在哥本哈根大學拿到了博士學位,然後他就坐船跨越了北海,漂洋過海來到英國。
玻爾也幾乎完全遵循著愛丁頓的步伐,他同樣顯示進入到了卡文迪許實驗室,投入老湯姆孫門下,做了幾個月的實驗。
然後他就離開了劍橋大學,轉投到曼徹斯特維多利亞大學,成為了盧瑟福手下唯一一名理論研究者,為後者做的實驗提供各種理論支援,開始了自己的理論物理學研究。
再後來玻爾回國,拿到諾貝物理學獎,在哥本哈根大學創立理論物理研究所,教書育人,開枝散葉,終成哥本哈根學派的掌門人,成為物理學上的一代宗師。
玻爾整個物理學生涯當中,唯一做過實驗的時間,就是在卡文迪許實驗室待的那幾個月。
所以他也就很有自知之明,從來不親自做實驗。
如果實驗簡單,玻爾就讓理論物理研究所的學生到地下室的實驗室進行操作。
但在更多的時候,玻爾都是在等世界各地的知名實驗室發表實驗資料和結果之後,再在他們的基礎上進行相應的理論物理研究。
玻爾的這種做法,才是大多數動手能力不強的人的正確做法。
而愛丁頓現在的表現,說好聽的話,叫做他對科學真理有著不懈的追求。
說的難聽一點兒,那其實就是他有些不自量力。
不過,上述這些話,都是陳慕武在心中吐槽,他並沒有當著愛丁頓的面說出來。
畢竟愛丁頓實在是對他幫助了太多太多,陳慕武能來到劍橋大學學習,前兩篇論文都能順利發表,愛丁頓佔的功勞最大。
他又曾經十分痛快地允許自己使用劍橋大學天台的望遠鏡,所以陳慕武才能“發現”隱藏在海王星之外的太陽系第九顆行星。
所以既然愛丁頓表達瞭如此強烈的想要參與到實驗當中的意向,陳慕武肯定不能直接拒絕他。
但是愛丁頓提出來的要幫忙打下手,這件事情還是算了。
雖然說無論是氫,是氘還是反應所生成的氦-3,反應前後的這三種物質都不具備放射性,對人體來說相對安全,可是這並不代表著這個人工核聚變的實驗就沒有任何危險。
首先是粒子加速器的球形電極處會產生上百萬伏特的高電壓,必須小心翼翼的穿著經典隔離衣服,做好各種絕緣措施,才能防止人體被靜電所擊穿。
還有就是不管是氫氣還是氘氣,都是可燃氣體。
在這個環境下要防止明火的出現,同時也要避免有電火花的產生,氫氣和氘氣燃燒起來是小事,和空氣混合之後發生爆炸,才是一件大樂子。
問題的關鍵是,把陳慕武和愛丁頓炸傷了無所謂,倘若是把那臺被當做寶貝一樣的粒子加速器給炸壞了,盧瑟福可能真的會和陳慕武拼命。
愛丁頓的熱情肯定是不好拒絕,因而陳慕武打定主意,名義上讓他在旁邊打下手幫幫忙,然而實際上的所有操作必須全由自己一個人來完成,愛丁頓還是遠遠的站在一旁,當個觀眾就好。
想到這裡,陳慕武笑著對愛丁頓做出了回應:“好的,愛丁頓教授,我這就去給英國空氣公司打電話,讓他們儘快製備出一罐氘氣,運送到劍橋大學來。”
卡文迪許實驗室能做到樓上樓下有吊燈,可卻做不到每一個房間裡都安裝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