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維特根斯坦剛剛那麼一大段的發言,已經為陳慕武回答這個問題掃清了許多障礙,他直接順著回答繼續說了下去。
“我之前很多次強調,那個裝在黑盒子裡的貓也好,或者說宇宙會在觀測的時候一分為二也好,都只是能解決我們在現實社會中,遇到現象的一種辦法而已。
“這不是說我們現實世界的執行規律一定是這樣的,只是有這麼一種可能而已。
“就像剛剛維特根斯坦先生在話中所說的那樣,這兩個觀點也不過是對現實經驗的一種總結歸納,不能算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只是偏偏在物理學家當中,有很多人都是因果論的忠實信徒,他們一直覺得我和我提出來的量子力學,並不符合因果論。因此雖然量子力學能夠較完美地解釋很多物理學現象,卻不能得到他們這些人的認可。認為量子力學是不完備的。”
陳慕武裝出來一副是很委屈的樣子,就好像是他被那些天天說著“因果論”的物理學家們所霸凌了一樣。
然而他又故意不說出這些物理學家們的名字,更不會說在其中帶頭的一個,叫做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聽陳慕武這麼一說,作為“因果論”的強力抵制者,維特根斯坦頓時來了興趣。
“陳博士,多年以前很遺憾,玻爾茲曼教授的去世,讓我沒能走上物理學研究這條道路。
“直到今天,在劍橋大學遇到了您,我開始重新對物理學感了興趣。
“能否推薦一些有關量子力學的書籍或者是論文?我最近如果有時間的話,也打算深入瞭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幫你戰勝那些堅持著因果論的耆老們。”
陳慕武覺得維特根斯坦這番說得很好,但是下次別說了。
為什麼要把自己和玻爾茲曼放到一起對比呢?
論偉大,陳慕武覺得自己比不上玻爾茲曼,他們兩個人沒有辦法被並列放在一起。
論其他的方面,陳慕武又總覺得維特根斯坦好像在不經意間詛咒了自己一下,似乎是也想讓他自殺一樣。
對於維特根斯坦所說,他要看有關量子力學的書籍,陳慕武對此並沒有什麼反對意見。
維特根斯坦最一開始想學的就是物理學,然後在德國和曼徹斯特學了航空工程,為了搞明白螺旋槳的形狀問題,研究出最合適的螺旋槳葉片曲線,所以才對數學感興趣。
為此他在英國市面上找到了一本剛剛上市的數學書,《數學原理》,從而透過這本書認識了羅素,並來到劍橋大學投入到羅素的門下。
維特根斯坦都能看懂《數學原理》這種曠世神書,區區量子力學而已,陳慕武覺得對他來說,也自然不在話下。
“好說,好說,維特根斯坦先生,您在劍橋大學還要停留多長時間?我明天就把書給送過來,應該來得及吧?”
“沒問題,不過那我就要改變一下計劃,躲在劍橋留上幾日,如果在書裡面看到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還要向陳博士您請教。”
維特根斯坦重回劍橋應該不是在1927年而是在兩年後的1929年,現在的他應該是在維也納蓋房子,——他的一個姐姐害怕她在奧地利山區教了幾年書得了精神病,所以才自己出錢讓這位老弟設計並監督蓋房子。
他這次能夠出現在使徒社,估計只是偶然來了一次而已。
“請教談不上,但只要有問題,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不過能不能給出答案兩說。”
“陳博士,您謙虛了,量子力學就是您本人創立的學科,怎麼可能會有你不明白的問題?”
“那我也要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們討論的問題僅限於物理層面上,再深入的哲學問題,我可是不能奉陪了。”
剛剛只不過是說了兩句有關因果論的東西,陳慕武就已經是頭暈腦脹。
要不是必須得陪在維特根斯坦身邊,他早就想像使徒社的其他人那樣,有多遠躲多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