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堯和考克羅夫特在卡文迪許實驗室外的那個房間裡,造著粒子加速器;
施汝為被陳慕武送到卡皮察的小組,跟著他做助手;
只有大閒人奧本海默,每天在劍橋大學裡面無所事事。
他白天在卡文迪許實驗室裡屬於陳慕武的那間屋子混日子,一到晚上六點鐘收工的時間,不是去實驗室隔壁的老鷹酒吧裡喝酒,就是去劍橋大學附近的舞廳,跳上幾支舞,發洩一下整日裡待在斗室當中的鬱悶。
但就算在跳舞的時候,奧本海默依然很不滿意。
雖然身邊的一切和之前相比幾乎都沒有變化,但他剛剛才在美國接受了一兩個月的新鮮事物,再次回到有些保守的刻板的英國,仍然有些不適應。
在紐約的時候,奧本海默也和朋友去了幾次舞廳。
紐約市內知名的幾家舞廳,都已經紛紛把樂隊換成了演到同款樂器的黑人樂隊,音樂型別也變成了較為新潮的爵士樂。
可是劍橋大學附近的舞廳裡,樂隊組成仍然是以鋼琴小提琴為主,演奏的也仍然是諸如波爾卡和華爾茲這種傳統的歐洲舞曲。
這讓食髓知味的奧本海默覺得很沒意思,只是有些可憐這些歐洲人是土豹子,沒怎麼見過世面,在這些老舊樂曲的伴奏下,仍然跳得那麼津津有味。
讓奧本海默每天如此悶悶不樂的罪魁禍首,是“不務正業”地跑去研究數學的陳慕武。
關鍵是他為了寫好一篇數學論文,乾脆不待在卡文迪許實驗室,而是整天都在三一學院的圖書館。
這一方面,是希望能從古往今來和他使用同一間圖書館的先賢學者們那裡吸取一些靈氣。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遇到什麼不懂的或者拿不準的地方,跑去和羅素請教更方便一些。
關鍵是,羅素本人也很奇怪這件事。
之前是他邀請陳慕武加入到的劍橋使徒社,也在每週六的例行活動上,和這個中囯小夥子見過幾次。
可是除了偶爾會分享一些中囯古代哲學之外,陳慕武在聚會上總是扮演傾聽者這個角色的時候居多。
別人分享其他有關政治、體育、社會、民生等各方各面話題的時候,他基本上都是面帶笑意,一言不發。
至於那幾個善談的成員,經常在喝了些葡萄酒微醺之後,就開始討論數學、邏輯和哲學,可每到這時,卻永遠也看不到陳慕武的身影。
數學家們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優越感,不太看得起其他學科,希爾伯特如此,羅素也是這樣。
他一直以為陳慕武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像是一個眼裡只有物理實驗的一根筋。
在物理學、天文學、通俗文學和體育等各個方面都取得了不少成績的他,或許很優秀,但是還不足夠優秀,因為他不愛數學。
只是最近,羅素對陳慕武的觀感有些發生變化了。
他可能並不是不愛數學,只是開竅的稍微晚了一點而已。
就說嘛,沒人能夠拒絕數學的魅力!
因而羅素在回答陳慕武問題的時候十分盡心竭力,在每一處細節上,都要給後者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當然陳慕武也聽得認認真真,他這次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在虛心求教。
能被大佬親自授課的機會本來就很珍貴,而且陳慕武也想把論文寫得更好、更漂亮、更沒有錯誤一點。
這篇論文是他以一個物理學者的身份,向那些自視甚高的數學家們打出的有力一拳,而且還是打完就跑,絕不拖泥帶水地那種偷襲。
所以這唯一的一拳,務必要打得漂亮,一定不能是拳法醜陋的王八拳,最起碼也要是渾元形意太極拳,這種一聽就很帥氣很飄逸的拳法才行。
經歷了若干次羅素耐心細緻的培訓,又結合自己大腦的記憶,陳慕武總算寫出來了一篇他自己看上去還算滿意的、證明了不完備性定理的論文。
他一開始想的是,拿著這篇論文去請羅素審閱一下,幫他把把關,順便給國際知名的那些數學期刊寫封推薦信,把論文發表在上面,讓更多的數學家能在第一時間看到。
請羅素把關,倒是沒什麼問題。
陳慕武這些天頻繁地向他請教數學上的問題,而且也曾經把論文當中比較淺顯的幾個觀點,暗暗拋給過羅素。
他突然拿出一篇完整的證明不完備性定理的論文來,至少羅素不會感到驚訝。
羅素或許也曾從這些觀點上,萌生出了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