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在講座之後,大概21號吧。我不知道羅伯特幫我買到的是哪一天的船票,等明天我去問一問他。”
“你都買好船票了!我還想著和你一起去巴黎呢!”
之前的寒暄,全部都是卡皮察在鋪墊。
他真正想說的,只有這最後一句話。
今年夏天,卡皮察在利物浦給查德威克當了伴郎之後,就開始變得悶悶不樂起來。
他想到自己已經過世的妻子,想象著如果不是那場該死的西班牙大流感的話,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經兒女繞膝,琴瑟和鳴了。
他越想越覺得憋屈,趁著劍橋還沒開學,就一個人跑到了巴黎去散心。
然後,來到法國的卡皮察,再次遇到一個讓他心動的人。
安娜·阿列克謝芙娜·克雷洛娃,是一名在法國巴黎留學的蘇聯留學生。
她的父親阿列克謝·尼古拉耶維奇·克雷洛夫,是一個蘇連數學家,曾經在聖彼得堡為沙俄海軍服務過,也是第一個把《自然哲學之數學原理》從英文翻譯為德文的人。
他翻譯這本書的時候是1915年,而牛頓寫這本書的時候,是1687年。
題外話,這本書的中文初版甚至比俄文版還要晚十六年。
到了1931年,商務印書館才出版了由鄭太樸翻譯的全集。
卡皮察和安娜在巴黎蘇連駐法大使館舉辦的舞會上相識,兩個人的故鄉都是列佇格勒,再加上又都是在西歐留學舉目無親的留學生,於是自然而然地就一見鍾情,墜入愛河。
“你也想去巴黎嗎?”陳慕武明知故問,“那沒什麼關係,再讓羅伯特幫你買一張船票就是了。反正聖誕節前後,英吉利海峽上的渡輪一定會加開,而他最近也三天兩頭地往倫敦跑呢!”
奧本海默天天往返倫敦和劍橋郡,不是為了給陳慕武幫忙跑學術和工作上的事。
他已經買好了聖誕節前回美國的船票,在臨走前的這二十多天,想著多買些英國的特產帶回家裡去。
奧本海默這個做派,和那種頭一次離開父母出遠門,到國外留學的大學生別無二致。
只是他一不小心,就在不經意間買到了許多Made in USA的東西。
有福特製和泰羅制的加持,美國在生產效率上,把全世界其他國家都甩出去了一大截。
從一戰開始,他們就把產品傾銷到歐洲各國。
現在戰爭雖然已經結束了,可是歐洲對美國商品的依賴性,卻早已經根深蒂固。
……
陳慕武講完了最後一節線性代數課,劍橋大學也進入到了冬季假期。
隨著節日一天比一天接近,英國各地的聖誕氛圍也一天比一天濃郁。
和卡皮察走在倫敦的街頭,陳慕武突然無端想起來一部閤家歡電影,《真愛至上》。
同樣是在倫敦,同樣是聖誕節,只是時間早了九十多年而已。
得知今年的主講人是陳慕武,有正好趕上聖誕節講座的一百週年,BBC打算運用一下還不算太完善的直播技術,對全倫敦實時廣播這次講座。
這樣一來,講座的物件就從熱愛嚮往科學的青少年,變成了倫敦範圍內收音機前的全部聽眾。
陳慕武的講座內容只能臨時更改,老布拉格叮囑他,一定不能太深奧,也不能太小眾。
那無論是量子力學,還是低溫物理都不太符合條件,思來想去,只有相對論最合適。
愛因斯坦在十幾年後最經典的那個段子,被陳慕武無情地據為己有。
“面對美女時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坐在火爐上卻感覺時間過得很慢,這就是相對論。”
如此精彩的開場白,獲得了場內觀眾熱烈的掌聲和笑聲,也隨著無線電波飄滿了整個倫敦。
陳慕武的聖誕節講座大獲成功,第二天毫無意外地登上了《每日電訊》報的頭版。
當這一份報紙被早起的郵差和報童們送到千家萬戶的時候,陳慕武和卡皮察,已經坐在渡輪當中,飄蕩在英吉利海峽那平靜的海面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