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才最終停了下來。
路旁是一幢古老而氣派的建築,按照燈光的密集程度來看,此地應該是倫敦的近郊,但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管家開啟車門,引導著陳慕武下車並走進這棟建築裡。
富麗堂皇的大廳裡燈火輝煌,正中央是一個長長的條形桌,賓客們分坐在兩旁。
陳慕武還以為道爾說的講座,會是在那種有講臺有黑板的教室或者報告廳裡舉行,沒想到地點卻是這種餐廳。
他現在覺得自己穿了一套以為足夠正式的西裝出現在這種場合很不妥了,因為除他之外,在場的人穿著的都是比西裝更正式的燕尾服。
燕尾服他只穿過一次,正是去年冬天到斯德哥爾摩領諾貝爾獎的那回。
那件衣服還是在丹麥得知了獲獎的訊息之後,在玻爾的帶領下,找哥本哈根當地最好的裁縫趕製的。
然後陳慕武就受到了從法國來的德布羅意的恥笑。
他表面上是嘲笑北歐裁縫的手藝不行,實則是諷刺了同為丹麥人的玻爾,身上流著的維京血液不夠歐羅巴正統。
不過作為今天重金邀請來的客人,陳慕武並沒有受到在場的鬼魂俱樂部成員的恥笑和鄙夷。
畢竟他們見慣了像他這樣對禮節一知半解的美國暴發戶,雖然有錢,但是和天子腳下的老倫敦比起來,總是差著一些地道。
“陳博士,你終於來了。”
之前邀請陳慕武來參加聚會的道爾站起身來打招呼,並熱情地向在場的眾人介紹道:“我一直都認為中囯是一個盛產天才的國家,當我還在愛丁堡大學讀書的時候,學校裡就有一位辜姓天才……”
道爾口中的辜姓天才,應該就是陳慕武前年到邶大講學前剛剛追隨蔡元培辭職的辜鴻銘,他同樣也是愛丁堡大學的畢業生。
他沒想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之間,居然還有這層聯絡。
道爾繼續說道:“最近我又結識了一位新的中囯天才,劍橋大學的陳博士,他是我前不久介紹的那個平行宇宙理論的提出者,同時也是你們早就知道的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是奧運會游泳冠軍,是皇家學會的會士,是一位取得了豐碩成果的天文學家……”
道爾突如其來的吹捧,讓臉皮越來越厚的陳慕武都忍不住有些含羞。
不過他說的都是實話,給自己按上的這幾個頭銜也還算貨真價實,說出去的話最少能讓荒郊野嶺的老頭兒給自己開門借宿一宿,不會像那個“主持人、作家、民謠歌手、調酒師、油畫畫師、皮匠、銀匠、手鼓藝人、老揹包客、投資顧問、法國騎士、禪宗弟子”一樣被拒之門外。
介紹完之後,道爾並沒有讓陳慕武落座的意思,而是又向他一一介紹今天參加聚會的其他人。
他先是介紹了一個白髮老頭兒:“這位是威廉·巴特勒·葉芝,他是在場眾人當中,除你之外的另一位諾貝爾獎得主……”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沒讀過《當你老了》也總聽過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
更何況陳慕武在當文青的那幾年裡,還真讀過這首《當你老了》。
沒想到他居然也是鬼魂俱樂部的一員。
“葉芝先生,您好,認識您很榮幸……”
陳慕武趕緊和這個大詩人握了握手,心裡盤算著等今晚結束之後,高低也要和他搞張合影,再搞幾個簽名。
道爾又向陳慕武介紹了一位中年人:“這位是倫敦國王學院的動物學教授,朱利安·赫胥黎……”
“陳博士,您好,我聽約克公爵殿下提起過您的名字。每次在私人聚會上,他總是向我們這些牛津畢業生炫耀,劍橋大學出現了一位在體育、天文和物理學上的全才。”
就像不知道道爾和辜鴻銘有交集一樣,他同樣也不知道,二王子和這位赫胥黎之間也有關係。
而且聽上去,經常能參加私人聚會的話,那麼關係還不錯咯?
這在十幾年之後,最起碼也能混個從龍之功。
不過,赫胥黎?
這個姓氏好耳熟啊。
嚴復當初翻譯的那本《天演論》,其原作者,似乎也姓赫胥黎?
“赫胥黎教授您好,不知道您和另一位赫胥黎先生是什麼關係?”
“陳博士,他是我的祖父。”
“我十分榮幸能和赫胥黎的後代結識,令祖的那本有關進化論的著作在曾經在我國風靡一時,並推動了一場維新運動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