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莘對報紙上寫的陳慕武提出來的什麼平行宇宙,什麼貓都不感興趣。
我堂堂民囯連人的死活都不在乎,一隻貓的死活,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論語裡不是說了麼,就連孔夫子他老人家退朝之後,也只問了一句“傷人乎?”,不問馬。
臨時代辦大人,更感興趣的是陳慕武的新頭銜。
名義上的駐英國公使顧維鈞,只在幾年前匆匆來倫敦走馬上任了幾天,然後就回國參與政治去了。
自那之後,朱兆莘就一直是公使館裡官職最大的那一個,迎來送往了一批又一批留學生。
這些學生裡,雖然大多數都是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但是也有寒窗苦讀認真做學問的。
他們在英國讀了幾年書,能在自己的姓氏前面,加上一個道克脫稱謂,就已經是魁星高照了。
朱兆莘上次和陳慕武見面,是他去丹麥之前來倫敦辦簽證,當時剛來英國一年的他,就已經是道克脫陳。
這學業完成的速度,已經讓代辦大人很是驚訝。
沒想到時隔不到半年,再次和陳慕武相見,他不但拿了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的金牌牌,還進入到了英國的皇家學會當會士。
這下姓氏前面不但能加道克脫,還能加上FRS了。
真是後生可畏!
等當晚陳慕武從小馬庫斯處離開,回到公使館,朱兆莘早就已經為他準備好一席晚宴。
“鼎公,這一餐如此豐盛,晚輩實在是受之有愧。”
陳慕武覺得這一次,比他前幾次來公使館打秋風的時候更加奢華。
看來朱兆莘應該是讓公使館的廚子,把最好的食材和壓箱底的手藝都拿了出來。
“漢臣你是國之棟樑,老夫怎敢怠慢!”
在餐桌上客氣了幾句之後,兩個人聊的基本上還是國內的那些破事。
什麼前清朝的小皇上,被架在景山上的大炮給轟出了紫禁城,什麼孫先生從広東北上,參與段祺瑞在邶京召開的善後會議。
說的好像戰爭打完了,和平就有希望了一樣。
陳慕武笑了笑,沒說話。
他聽出來了朱兆莘的言外之意,似乎這位臨時代辦覺得國內的局勢估計很快就會安定下來,所以動了往上升一升的心思。
他已經在駐英臨時代辦這個位置上坐了三年多,也該摘了這個不太好聽的稱謂,像陳慕武一樣更進一步,搞個公使的帽子戴戴了吧?
朱兆莘今天大排筵宴,大概也是想讓自己向國內方面美言幾句,當成他向上晉升的一個籌碼。
陳慕武覺得幫這個忙,應該沒什麼問題。
比起法國那個前倨後恭的公使陳籙來說,陳慕武和朱兆莘相處得更加融洽,而且他也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忙。
如果他這次能晉升成公使的話,自然是一件好事,以後對自己提出來的請求,也能更竭心盡力一些。
陳慕武只怕朱兆莘升為公使之後,會被調往其他國家。
於是他在那封在當晚的飯桌上“自發”寫給國內外交部的表揚信裡,把朱兆莘一同誇獎,說朱代辦在英國對自己對中囯留學生們照顧有加,和英國上層社會相處的也很融洽,希望他能繼續留在這裡為同胞們服務。
也不知道自己這封信寄出去之後有什麼效果,反正朱代辦對他是眉開眼笑,千恩萬謝。
晚宴結束之後,公使館的工作人員,又給陳慕武送來了道爾的邀請函。
上面寫著邀請陳慕武在兩天之後參加鬼魂俱樂部的聚會,到時候會有車輛提前到公使館門前接他。
邀請函上連地點都不寫,並且還是以這種古老的形式接他出席,這個俱樂部真是和它的名字一樣神秘。
坐在馬車上的陳慕武心想。
他現在很無聊,和他面對面坐著一個面無表情的英國人,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大貴族手底下的一位訓練有素的管家。
陳慕武沒有了搭話的慾望,只能閉上眼睛聽著從車下傳來噠噠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