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士,我很難認可你提出來的這個觀點。
“按你的說法,我現在只考慮比這個半球型螢幕A半徑只小一點點的,另外一個虛擬的球面B。
“在沒到達這個螢幕的時候,光子會在球面B上任意一個地方出現的機率都是相等的。
“而就在到達螢幕的那一剎那,光子的位置就被瞬間確定了?
“我想,如果真是像你所說的那樣,那麼在此期間,就一定發生了一種特殊的超距作用,它不會讓一個連續分佈在空間的波,在螢幕上兩個不同的地方同時產生效應。
“仔細想想,這個說法實在是荒謬,它和相對性原理是矛盾的。”
好!
愛因斯坦直接搬出來了他的相對性原理,這是真打算和自己魚死網破了。
要麼是你不對,要麼是我不對,反正今天,咱們兩個人當中,必須得死一個。
陳慕武卻努力地糾正起愛因斯坦的錯誤:“愛因斯坦博士,我不得不糾正你一個錯誤。
“並不是說,在光子到達這個螢幕A上的時候,和它之前經過球面B時這兩個時刻之間,發生了超距作用,而是在你放下這個螢幕A,靜靜等候著光子落在上面的那一刻起,光子的波函式就已經坍縮了,所以他的位置和軌跡也就被固定了下來。”
愛因斯坦兵來將擋:“好,陳博士,我承認剛才的說法不確切,讓我再換一種說法來修正一下,現在我什麼螢幕都不要了,還是像之前說的那樣,一個在經過這個小孔之後,光波發生了衍射,變成了以小孔為球心的球面波繼續向前傳播,對吧?
“但它只是一枚光子,它總會穿過一個個假想存在的同心球面,在穿越某一個球面繼續向前傳播當中,光子作為一種粒子,它只能也必須從這個球面上的一個點經過。而不是像你的機率波里所說的那樣,光子在這個球面上各點的機率相等,所以它是從球面上的每一個點經過的。”
繞來繞去,愛因斯坦仍然糾結於那個光子是怎麼從無處不在,突然就匯聚到了一個點之上這件事。
“愛因斯坦博士,我想您可能還沒搞明白觀測這件事情,所以才會誤認為光子在穿越這個虛擬的球面時,是從其上某一點穿過的。
“實際上,正是因為這個球面不存在,所以光子仍然是在各點上的機率都相等。
“這是因為,觀測這個行為並沒有發生,所以光子的波函式也就沒有坍縮。
“我知道,您肯定對我給出來的這種解釋並不滿意,而觀測本身也是一種很模糊的概念。
“究竟什麼才是‘觀測’?是人用眼看到,是用手觸控到,還是用精密的儀器儀表記錄到?
“還是回到剛剛的那個問題上來,如果人不去看那一塊半球型螢幕,而或者乾脆像您一樣移除這塊螢幕,而是用一個被能工巧匠做成半球形狀的感光底片來替代它的話,那麼光子在接觸到這個感光底片的時候,是會讓整張半球形底片全部曝光,還是隻會讓上面的某一個點進行曝光?
“換言之,光子的波函式會不會在接觸到照相底片的那一瞬間發生坍縮?
“在我看來,光子的波函式是不會坍縮的,因為那張用以記錄光子位置的照相底片,本身也是由不確定的粒子所構成的,同樣擁有著他自身的波函式。
“當用這張照相底片來拍照記錄時,光子和底片之間形成了一種系統,光子的波函式和照相底片之間的波函式相‘疊加’,為這個光子-底片系統生成了一個新的波函式。
“不僅如此,假如我又在這張照相底片後方放了一臺望遠鏡,用以記錄照相底片記錄光子的這個過程,那麼光子-底片系統的波函式,就同樣也會和望遠鏡的波函式相疊加,系統進一步擴大為光子-底片-望遠鏡系統,這個新系統的波函式,同樣也不會坍縮。
“就這樣以此類推,望遠鏡後面再加第三種儀器,第三種儀器後面再加第四種儀器……即使增加了無數種儀器,也就只會導致這個系統的規模越來越大,但是系統的波函式,卻是不會坍縮的。直到……”
陳慕武故意拉了一個長音,吊了吊愛因斯坦和場內眾人的胃口。
“直到有一個淘氣的小男孩,我給他取名阿爾伯特,他到最後一個儀器那裡,看了一眼儀器記錄下來的結果。
“在結果當中,阿爾伯特發現光子在照相底片上,只曝光成為了一個點。
“也就在他看結果的這一刻,整個連鎖系統瞬間崩塌,波函式也跟隨著發生了坍縮。
“波函式的坍縮與否,只和人是否進行了觀測有關係。
“我認為,波函式只有在被‘意識到’的情況下,它才會坍縮,得到
一個確定的結果。”
聽到這個解釋,愛因斯坦欲言又止。
陳慕武覺得,他一定不會贊同自己這個看法的,或許他不說話的原因只是是在思考,到底怎麼罵自己才在解氣的同時又不失體面。
陳慕武不想被罵,所以他決定不給愛因斯坦組織語言的機會。
“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有許多人都還沒能理解,所以接下來,我打算再用另外一個思想實驗,來解釋我的這個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