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唱時的聲音雖然很小,但還是引起了身邊卡皮察的注意。
“聽你剛剛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一首描寫鱷魚的兒歌。”
“那可真不錯,你也打算和我一起,唱給主任聽嗎?”
“我……”
陳慕武本來想答應,但猛然間發覺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卡皮察的邏輯當中。
他才不要在盧瑟福的生日會上,唱這麼一首羞恥感滿滿的歌。
因而陳慕武連忙轉移了話題:“彼得,你說帶我去兜風,所以我們究竟去哪裡?”
“呃,我還沒想好,不外乎就是在劍橋郡裡四處轉轉吧?”
“那好,你把我送到城外的火車站,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要去倫敦跑一趟。”
“沒問題!”
一開始,陳慕武只是被卡皮察拉著兜了一圈風。
結果兜著兜著,他就被自己這個好朋友給發配到了倫敦。
陳慕武到倫敦去,除了給盧瑟福買禮物之外,還能有什麼事情?
他覺得中囯人一向講究禮數,實在沒有像卡皮察這樣,空著手去登門祝壽的道理。
因為這趟旅程是臨時起意,生平第一次坐到三等座的車廂裡,忍受著從火車頭煙囪裡噴出來的煤煙薰陶的陳慕武,正因為到了倫敦之後,給自己的老師買一件什麼樣的禮物所苦惱。
……
但是這世界上苦惱的人,不止他一個。
與此同時,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瑞典皇家科學院大樓中的某一間會議室裡,諾貝爾物理學獎評審委員會,正在此處召開著一次臨時的評審委員會會議。
自打今年春天開始,評審委員會就陸陸續續收到了別人寄來的提名信。
收信,記錄提名,討論人選,最終經過層層的投票篩選,才能最終選出一位或者幾位當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或者認為當年沒有成果可以最終獲獎,選擇將這一年的獎項輪空。
忙完這一切之後,他們會將最終的結果上報給諾貝爾獎委員會,剩下的頒獎工作,就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所以起初評審委員會的成員還都不以為然,不就是幾封提名信而已,他們每年都能收到不少。
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信件,從歐美各國紛至沓來,評審委員會里就開始有人坐不住了。
雖然有資格為諾貝爾物理學獎人選提名的專家學者有很多,但並不是每個人在每一年都會行使自己的這項權利。
換做是往年,關於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提名信,評審委員會也就能收到二十幾三十來封信,所以他們一年之中的工作量也並沒有多少。
但今年,他們收到信的數量直線上升,英國、法國、德國、荷蘭、丹麥、美國,甚至許多年都不曾收到一封信的加拿大,都有人給評審委員會寄來了提名的信件。
而這些信的裡面,絕大多數都只提名了一個人,來自英國劍橋大學的中囯籍博士,陳慕武。
如此大規模地提名同一個人,對物理學獎評審委員會來說,還是二十多年裡的第一次,這讓他們不得不重視這件有些蹊蹺的事情。
評審委員會里都是物理專業,或者是和物理相關的專業出身,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都聽說過,這個在最近一年多的時間裡,在物理學界脫穎而出的年青人,陳慕武。
但在接到這麼多提名信之後,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對陳慕武的獲獎資格進行審查,而是先向寄來提名信提名陳慕武的眾人,各寄去了一封內容相同的回信,詢問是否收到了陳慕武的賄賂或收買,所以才在今年提名他競爭獎項。
沒辦法,誰讓陳慕武是一箇中囯人,是一個東亞人,甚至是他們看不上的亞洲人呢?
不久之後,各位提名者的回信再次寄到了斯德哥爾摩。
他們不但不約而同地否認了這件事,有些人,諸如英國的盧瑟福、湯姆孫和老布拉格,德國的愛因斯坦,法國的居里夫人和朗之萬,還有丹麥的玻爾,甚至都還在信裡或多或少地提出了抗議,指責諾貝爾物理學獎評審委員會的這種行為,是一種很嚴重的種族歧視行為。
不過接到這種指責,評審委員會的眾人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畢竟現在反種族歧視完全沒能站到道德制高點上,美國的Ku Klux Klan黨大行其道,沒人會覺得眾生平等,白人的命,確實比其他顏色人種的命要高貴一些。
但是既然陳慕武一下子就收到了這麼多的提名,那麼委員會的評審們就不得不考慮,是不是要遵循大家的意願,把今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頒發給這個不太討喜的中囯人。
所以,這一次臨時的評審委員會會議,便是為了這件事而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