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不知道他們心底的波瀾,看向徐管事道:“目前來看,蒸餾器沒什麼問題,君侯應是已經把酒精提煉的法子交給你了,待會我們便嘗試一下實際的提煉,若沒有問題,就可以進行量產了。
後續有什麼問題和進展,若徐管事沒有時間,可以讓何要來跟我說。”
徐管事不禁深深行了個禮,道:“是,夫人。”
便是他如今還對這女子方才的話存疑,但她這心胸和氣度,他是欽佩的。
也莫怪主公會如此寵愛這個夫人!
接下來,陳歌跟著徐管事走了一遍酒精提煉的流程,因為陳歌事先叮囑了,徐管事早已準備好了蒸餾的原料。
看著不過一個下午便提煉出來了小半桶酒精,陳歌不由得暗暗激動,這都是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啊!
她這回勸說魏遠量產醫用酒精,其實也存了點私心,她手上開店的資金到底太少了,做什麼都不得不摳摳搜搜的。
現下倒好,她省下了一大筆打造蒸餾器的支出,到時候疫情過去了,她向魏遠借用一下這個蒸餾器,他總不會那麼小氣不借給她罷?
她不由得笑眯眯地看向徐管事:“器具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記得在提煉時注意火候的掌握,這種……嗯,用來闢穢的酒液的提煉不能溫度過高。”
乙醇液體與蒸氣平衡時的溫度為77℃到79℃,溫度過高的話,乙醇會揮發過快,最後只剩下一灘清水。
徐管事看了看桶裡純淨透明散發著濃烈酒味的液體,有些猶疑地道了聲是。
不是他不想相信夫人,而是這實在超越了他的認知啊!這玩意兒,他覺得克服天花便算了,倒是挺適合備幾碟小菜下酒的。
只是夫人說過這東西絕對不能喝,喝了要死人的,徐管事立刻把腦海裡的念頭清理了去。
一旁的侍衛見狀,立刻走上前道:“夫人,是時候回去了。”
原本主公叮囑夫人過來查驗完後便立刻回去的,只是沒料到夫人查驗完後,還拉著徐管事做了一通他完全看不懂的事情,生生耗到了這時候!
侍衛默默流淚,主公啊,不是屬下不想夫人回去,而是夫人根本不鳥屬下啊!
陳歌看著侍衛急得快要哭了的神情,好笑地揚揚唇角,點了點頭道:“這裡的事情完了,回去罷。”
只是沒想到,臨走前,從方才起便一聲不吭的何要走到了她面前,眉頭微皺,道:“夫人,小人有話想跟你說。”
陳歌微微挑眉,瞥了他眉眼間的凝重一眼,帶著他走到了一個僻靜處,道:“什麼事?”
“不知道夫人可認識軍營裡的陶大夫,”何要猶豫了一下,道:“陶大夫經常被請到軍營裡給士卒們看病,咱們工坊就在軍營附近,小人這幾天經常見到陶大夫從咱們工坊門前經過。”
陳歌自然認識陶大夫,他便是她在萊陽時見過的管理一眾軍醫的管事,中秋時她送的月團,他便有一份。
只是,他不算魏遠的下屬,這時代,軍隊打仗還沒有專門培養的軍醫,都是在有需要時才從城裡請醫者過來,陶大夫自己有個小醫館,只是他一半的工作都是替軍營裡計程車卒看診。
她微微挑眉,道:“既然工坊就在軍營附近,陶大夫從這裡經過很正常罷。”
“表面上來看,是正常的,”何要忽地壓低聲音道:“只是以前,他明明也時常到軍營裡給士卒看診,卻從沒有經過咱們工坊,這段時間卻頻頻經過,小人心裡覺得奇怪,便找了人打聽。”
陳歌一怔,便聽面前的男子眉頭微皺道:“這才知曉,從陶大夫的家到軍營,壓根不會經過咱們工坊,他這分明是特意繞了遠路!”
陳歌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更為詭異的是,”何要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可怕的事情,慢慢道:“有一回小人跟幾個夥伴留下來熬夜趕工,事情做到一半的時候,不經意一抬頭,卻見工坊支起的窗戶上,探出了半個人頭,正瞪圓一雙眼珠子看著咱們!
雖然當時已是夜深,但藉著工坊裡的燈,小人還是認出了,那正是陶大夫!
小人立刻喝問他在做什麼,那陶大夫倒是沒有驚慌,還賠著笑臉說,他回家路上見工坊的燈亮著,這才好奇看了一眼。
因為他態度甚好,咱們也沒有為難他,便讓他走了,只是……”
他頓了頓,陳歌微微蹙眉道:“只是你還是覺得有些怪異,可是如此?”
何要點頭道:“是,夫人明察。”
陳歌不禁微微垂眸,一臉沉思。
她跟陶思白相處的時間不長,只記得他是個對醫術有著無比熱情的老頭,看著倒是樸實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