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楚墨風入住蒲州客棧,竇婧妍蒞臨蒲州縣衙。紅粉帳,最難消受美人恩;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辨是非,言辭鑿鑿斷忠奸;查民意,驚堂一拍定刑名。這才引出賢王夫婦蒞臨晉州,故地重遊再生波折。
二人一路飛奔跑回了客棧,卻將縣令劉思銘和一眾百姓留在了縣衙,眼見恩人離去,眾人紛紛不知所措,誰知此時人群中一個老者扯著嗓子高喊到:“諸位鄉親們莫要驚慌,賢王殿下和側王妃殿下現在就住在小老兒的客棧內,待明日諸位再前去拜見就好。”
聽了此人的話,眾人頓時欣喜萬分,隨即各自散去,如若此時楚墨風得知此事,定然會後悔在老者面前表明了身份。令楚墨風沒有想到的是,明日迎接自己和竇婧妍的,竟然會是那樣一副景象。
回到客棧之後,竇婧妍坐在床榻之上,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帶著弧度的胸口隨著喘氣一起一伏,在空氣中抖出誘人的幅度,“我終於明白為何你時常會替陛下巡狩了,原來咱們大唐的天下,竟然真的有太多在京城看不見的陰暗面啊。”
“傻丫頭,你在京城內看不見這些,不是代表它不存在。”倒了一杯水遞給竇婧妍,楚墨風隨後坐在椅子前,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一邊毫不在意地說到:“如若此時你站在金光門,或者是春明門的城牆上大喊一聲賢王殿下回京了,你會發現不一樣的景象,那些京城的紈絝子弟們,早就被我殺怕了。”
從楚墨風的話語中,竇婧妍能感覺出這一句‘殺怕了’之中,飽含了多少的血雨腥風,隨即心有餘悸地問到:“你這樣做那些皇親國戚們不會怨恨你嗎?太上皇和陛下也不會阻止你嗎?”
“阻止?”只見楚墨風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一樣,望著竇婧妍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把玩著茶杯說到:“當年太上皇還在位之時,曾經明令禁止皇親國戚的子弟濫用權力,而咱們的陛下更是對此事深惡痛絕,所以你知道的,當年第一個被用來開刀的就是你們竇氏一族的竇誕,以及元吉那小子。”
聽聞自己的夫君竟然連當初的皇子也敢打,竇婧妍忍不住對楚墨風豎起了大拇指,雙隨機二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正在此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楚墨風見狀一個箭步竄到門邊,整個人貼著房門低聲問到:“誰?”
“客官勞煩開下門,小店收到了一些指名給您的東西,這給您送上來了,還望您見諒。”只聽門外傳來客棧夥計略帶歉意的聲音。楚墨風見狀只好長嘆一聲,信手將門開啟,而後就看見客棧內的夥計抱著雜七雜八一堆東西走了進來,“客官,您看這些東西小的們給您放在哪裡?”
眼見對方的人還有抱著罈子的,竇婧妍頓時來了興致,起身指揮著眾人把東西堆放好,而後指著那個精緻的小罈子問到:“這裡面盛放的是什麼?”
只見那名領頭的夥計笑著說到:“好叫客官知曉,這裡面是才製作好的牛肉,得知客官喜歡這道菜,小店特意給您準備的。”
聽到牛肉二字,竇婧妍雙眸精光一閃,隨即抄起小罈子走到桌子旁,信手揭開上面的封條,開啟蓋子一股清香的味道撲鼻而來,只見小罈子內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切好的牛肉,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片放入口中,濃郁的味道瞬間充斥在口腔內,細細咀嚼之後卻是回味無窮。
隨後竇婧妍對著客棧夥計點了點頭說到:“不錯,這個東西我很喜歡的。”眼見對方認可自己客棧送的禮物,客棧夥計趕忙對著竇婧妍施了一禮,而後轉身離開了客房。
眼見對方離去,竇婧妍將小罈子放在桌子上,徑直走到那一堆東西前開始清點,而後又分門別類地歸置好,指著其中一堆對楚墨風說到:“你看,這些都是吃食,那邊還有布匹、首飾、字畫之類的,我比較好奇的是,送這些東西的人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居住的呢?”
望著面前這些東西,腦海中仔細地咀嚼著竇婧妍的問題,楚墨風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趕忙起身對著竇婧妍說到:“看來有人把咱們的行藏洩露了,雖然不是什麼壞事,但是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務必起身離開蒲州了。”
而竇婧妍似乎是明白了楚墨風這番話的含義,當即乖巧地點了點頭,而後又坐在椅子上,用簪子挑著牛肉開始品嚐。而楚墨風則是將那些不是吃食的東西打了個包袱,徑直離開了客棧。
信步走在大街上,楚墨風四下打聽一番,按照路人的指引,來到了蒲州的車馬行內,一進門就看見車馬行內的櫃檯前,站著一名妙齡少女,正望著楚墨風嗤嗤地笑著,還未等楚墨風表露身份,這名女子則是對著楚墨風施了一禮說到:“遊子蒲州站負責人陳七七見過賢王殿下。”
陳七七,月亮門現任門主蘇小月座下二弟子,一手古彩戲法出神入化,當年將月亮門等門派世家搭救至長安之後,楚墨風曾經對他們提了一個要求,每個世家選出一人,收歸至楚墨風麾下,為組建遊子做準備,而陳七七就是月亮門送來的,自李世民將天下分為十道之後,陳七七就被調至蒲州接管了遊子蒲州站,此番得知楚墨風與竇婧妍到來,陳七七並未現身相見。
按照楚墨風制定的遊子鐵律中所規定的,如非有要事嚴禁當地負責人私自面見上官。而後陳七七得知楚墨風與竇婧妍今日在縣衙之事,更加相信對方可定會在臨行前來見自己,果不其然楚墨風如約而至。
望著陳七七滿臉笑意,楚墨風先是面色一沉,而後緩緩地問到:“城內高府之事為何未見蒲州站有稟報?還是說城內百姓怨聲載道的聲音你們沒有聽見?此番若不是本王來到蒲州,或許蒲州已然民怨沸騰了。”
眼見楚墨風開口問責,陳七七當即跪下說到:“啟稟殿下,此事非是屬下隱瞞不報,而是屬下層親眼所見府內的高管家進入過高府,以至於屬下也被高益明所矇蔽,故而認為此人乃是賢王府遠親。”
“高平?”聽聞對方提起自己的管家高平,楚墨風不免有些詫異,隨即點了點頭說到:“罷了,此事待本王回京之後,會去找高平求證的,說一說最近蒲州方面的動向吧。”
隨即陳七七起身向楚墨風彙報了一番關於蒲州的動向,聽完之後楚墨風笑著說到:“只要沒有異動就是好事,但是要記住,時刻關注民間老百姓的情況,如若有異動隨時上報,另外......”楚墨風伸手指了指自己帶來的包袱,“將這些東西用馬車送到京城賢王府邸,待王府估價折現之後,將錢款帶回用到百姓身上。”
陳七七見狀當即對著楚墨風施了一禮,而後楚墨風徑直離開了車馬行,趁著四下無人返回了客棧。回到客棧之後,二人草草地用過了飯,簡單洗漱一番就躺在了床上。
鑑於第二日需要趕路,是夜楚墨風並沒有與竇婧妍春風一度,反而是摟著她規規矩矩地睡去,第二日天矇矇亮的時候,竇婧妍與楚墨風已然起身收拾好行囊,躡手躡腳地開啟了房門,二人順著樓梯來到了一層,此時店門才開,店內只有掌櫃的一人,楚墨風走上前摸出三吊錢放在櫃檯上,而後輕聲說到:“掌櫃的,將這幾日的用度算一算,我們今日就要前往晉州了,讓夥計把馬匹備好。”
眼見是楚墨風來結賬,掌櫃的趕忙將櫃檯上那三吊錢一推,而後笑著說到:“殿下您太客氣了,家父跟您約定了,這些日子您的一切用度全算在小店這裡,您這就可以與王妃離開了,這錢小的是真不能收的,如若讓人知道小的收了您的錢,那還不得被全城百姓埋汰死。”
楚墨風就怕出現這樣的情況,當即面色一沉說到:“錢你收好,否則下次本王再來蒲州,寧可住大街上也不住你的客棧了。”
一聽楚墨風這麼說,掌櫃的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只見一旁的竇婧妍抱著那個小罈子,走上前笑著說到:“掌櫃的送的牛肉本王妃甚是喜歡,這些錢你就拿著,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經過昨日縣衙一事,竇婧妍儼然成了蒲州百姓口中的活菩薩,一見這活菩薩發話了,掌櫃的只好笑著將錢收下,而後對著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二人見狀趕忙笑著回了一禮,而後走出客棧大門,翻身上馬向著北城門走去。
一路上眼見四下無人,竇婧妍不免有些詫異地問到:“按照常理這個時辰街上應該有人的,莫不是今日城內百姓都去參加什麼盛典了?”
“沒遇到人還是好的,我可不像遇到那種萬民相送的場景。”只見楚墨風騎著馬緩緩地說到:“我只不過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而且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起那些在戰場上聽從我的指令四處殺伐計程車卒來說,他們才是這些城池的百姓最應該感謝的人。”
聽了楚墨風的話,竇婧妍漸漸明白為何自己的夫君,為何能夠身受太上皇、陛下、士卒和百姓的愛戴,想當初儘管自己喜歡他,但是按照以往的慣例,娶了公主的駙馬是不能夠再娶的,況且這位還是娶了兩個公主,本以為自己此生只能朝思暮想,卻不料太上皇卻是大筆一揮,將自己賜婚給他,當時自己就想,這小子在陛下那裡真是聖眷尤渥,沒曾想過了幾年,陛下竟然在退位前收其為義子,而自己也從一名國公夫人,搖身一變成了側王妃,現在看來他的這些聖眷,屆時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
二人就這樣一邊閒聊一邊策馬前行,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北城門處,眼見城門口連一個守城計程車卒都沒有,楚墨風不免有些警惕地將手摸到了後背,一旁的竇婧妍則是微微彎腰,將掛在德勝鉤上的震天弓取下,一手持弓,另一隻手摸向了箭囊。
正在此時城門處傳來陣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隨即從街道的各個角落湧出一大批百姓,向著楚墨風和竇婧妍的方向走來。二人見狀趕忙將手中的兵刃收起,而後翻身下馬牽著馬匹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