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往旁邊讓了讓:“勞煩通稟,誠兒爺來了!”
谷大用上下打量幾眼:“誠兒爺……那是誰呀?萬歲爺有令,這和光殿誰也不讓進!都回去吧。”
“咳咳。”魏誠從懷裡掏出銀票:“公公,您瞧這個?”
谷大用剛要把頭縮回去,一見那厚厚的一沓票子,頓時瞳孔都放大了:“啊?哦哦哦,原來是誠兒爺啊!您瞧我這記性,哪兒能忘了您呢?”
魏誠狡黠地笑著,用銀票給他扇風:“那就勞煩您先把眼睛閉上?”
“閉上閉上。”銀票當前,谷大用再沒了半點矜持,兩手捧住直往臉上糊:“還是這寶貝兒好呀,咱家可想死你了!”
進了和光殿,魏誠推開門。
陸淇又做了一場噩夢。
雖然她少有不做噩夢的時候,但這次的更加折磨。
夢中不只有江底的惡鬼、冰冷的波濤和焚身的火焰,還有一個冷漠的背影漸行漸遠,獨留她在水火間逐漸下墜,逐漸被黑暗吞噬。
恍惚間,陸淇聽見有人在耳邊喊她。
“陸大人!陸大人!”
是御弟的聲音,原來這位御弟哥哥也能超度人心嗎?
一雙帶著涼意的手放在她的眉間,像是能撫平她重重疊疊的疼痛。
陸淇緩緩睜開眼睛,殿內亮堂了許多,不知是誰把門開啟了,一個人影坐在她面前,逆著光,看不清面容。
“陸大人,您的面色好差。”
這孩子嘆起氣來像個小老頭,陸淇不禁笑出聲:“別嘆氣啦,我沒事。”
“瞧著可不像沒事……這脖子上的勒痕是怎麼了?難道宮裡還有誰毆打您嗎?難道是剛才那個太監?”魏誠急得連發數問。
陸淇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我都說了沒事,你別管這個了。如今外面的形式怎麼樣了?”
魏誠便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她,包括朱厚照已經頒旨革除陸淇的官職功名,將雲卿秋後問斬等。
沉吟半晌,陸淇慢慢地坐直身子,魏誠連忙扶著,找了一匣書墊在後面。
“王景隆和童子墨呢?”陸淇突然問起。
魏誠回憶了兩秒:“王景隆是王尚書家的公子?如今無罪釋放了。至於童子墨……不知為何,前陣子臨時御史查到此人時,他竟無故失蹤了。”
思索片刻,陸淇指了指旁邊桌上冷透了的茶:“渴了,倒一杯給我吧。”
喝過茶,乾涸的嘴唇得到滋潤,這才讓她緩過來一點:“我知道了。”
“陸大人,皇兄要把你流放八百里,我知道您一定是無辜的,可我去勸皇兄他不肯聽,嚴師傅又沒回來,該怎麼辦啊?”魏誠急得跳腳。
以陸淇現在病容魂偏之狀,別說流放八百里了,倘若沒有人攙扶,自個兒走出和光殿都難,豈不是要命了?
“御弟別慌。”陸淇挑起眉毛,眼睛亮得嚇人:“兩位臨時御史,一位王主事,一位是你的嚴師傅,他們倆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僅憑你們三個還不成,你悄悄地去把劉瑾劉公公找過來!有他相助,你們定能事半功倍。”
“那到底該怎麼做?”
陸淇一字一句地教他:“你先去找你師傅,再讓他把王主事請來……”
見陸淇信心滿滿的樣子,魏誠雖然還有些半信半疑,也只能按照她說的,先去搬救兵了。
而陸淇坐在床上思索了半晌,把院子裡還抱著銀票打滾的谷大用叫了進來:“大用,幫我一個忙。”
谷大用探進頭:“別說一個了,一百個也幫啊!什麼忙?”
“給我的人傳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