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本縣昏迷之後,戰事的發展竟然這樣曲折離奇……”
正在陸淇醒來後不久,昏迷了許久的吳知縣也終於醒了過來。
此時的吳知縣正半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呼吸急促,與另一個靠坐在圈椅裡的病號陸淇遙相呼應。
“這番真是辛苦師爺了。”吳知縣勉強抬了抬手,疼的他呲牙咧嘴。
陸淇也沒好到哪去,有氣無力地回禮道:“謝縣尊,此番多虧上下齊心、兵卒用命、百姓協力,否則斷不會如此輕鬆。”
“好在上蒼保佑,縣尊與師爺逢凶化吉,都無大礙,真是餘縣百姓之福啊。”王主簿感嘆道。
吳知縣點點頭:“往常湧川府的寇患都不過是小股作亂,沿海劫掠漁村、過往船隻。
昨夜竟然一反常態,集結了大軍攻城,幾乎入我城門……實在是前所未有啊!”
三人沉吟片刻,吳知縣又抬起頭來展眉笑道:“無論如何,此番擊退了倭寇,海疆重歸安寧,諸位居功至偉啊!
只是老齊此番沒了,一應事宜縣裡無人料理,在正式任免前,需得有個人臨時代管才是。
本縣以為陸師爺才思敏捷、頗有賢名,必能勝任此事,老王你看如何?”
王主簿站起身:“縣尊所言極是,就這麼辦吧!陸師爺也不必再謙讓。”
陸淇忙拱手行禮:“承蒙抬愛,小生便卻之不恭了。”
微微直起身子,陸淇靠近兩步:“說到此處,小生有一件事……縣尊還請屏退眾人。”
見陸淇露出了嚴肅的神情,吳知縣揮揮手,讓屋裡的僮僕丫鬟都退了出去,王主簿本來也想離開,被吳知縣用眼神制止了。
待門闔上,腳步聲退到院外後,吳知縣才扶著床欄緩緩坐起來:
“師爺請講。”
陸淇將昨夜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大火燃起之後,小生……”
“什麼!”王主簿猛地站起來:“倭寇三日之後還要再來?!”
吳知縣大驚之下岔了氣,扶著床欄一疊聲地呼痛:“哎呦呦呦!快叫大夫來,傷口又崩開了……”
又手忙腳亂地處理好吳知縣的傷勢,已經是子時初刻。
“這麼說來,那些逃跑的倭寇便藏在了那佛頭島,三日後回來報復?”吳知縣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不,現下已是子時,該是兩日後了。”
王主簿心有餘悸地坐回椅子上:“老夫日前已經發書往府內告知戰事,想來府官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吳知縣點點頭:“經此一役可知,兩衛所兵卒缺乏操練,恐怕是難以指望得上,還需得去請府內派重兵前來才是。”
三人討論了半個時辰,終於將這些天衙門裡的大小事宜商議妥當,出得門時已是薄霧漫漫,露重霜濃。
回到家,陸淇便看見屋裡立起了一個小神龕,陳銀兒把那盞鹿兒燈掛在裡頭,擺著香燭貢品。
“嫂子這是……”
陳銀兒回頭一笑:“多虧了有這盞寶燈和滿天神佛,才保佑淇兒你平安回來,嫂子要把它供起來!”
陸淇疲憊地在桌邊坐下:“比起神佛,更多虧了嫂子才是,要磕頭也該給嫂子磕頭。”
“可不敢這麼說神佛!”陳銀兒忙對著燈籠拜道:“小孩子亂說話,天尊菩薩們莫怪……”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陸淇的身體恢復了許多。
梳洗罷剛一出門,邊看見身帶重孝的齊茗站在門口,肩頭鬢角都帶著露珠,不知道站了多久。
“齊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