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瞭解了他們的用意後,寶玉沒有立即答應,將這事先放在一邊。
現在的他有一種感覺或者說明悟,修煉就是一種經歷、經歷也是一種修煉,這層層境界的體驗,就像是一路前行。這樣的過程,應該可以稱之為“修行”。
寶玉如今的修為境界,如果一定要以四境九轉中的第幾轉來形容,他應該剛在白溪村突破了四境三轉。
擁有四境修為便可以辟穀修煉,所謂辟穀就是可以不吃東西。但這只是外在的表象,內在的境界體驗,便是元神與元氣相合,可與天地萬物溝通共鳴;化外景為內息,天地風雲之動,如身心神氣運轉。如此才是御器的根基,同時也是煉製種種法器的根基。
各派秘法傳承中的所謂九轉之功,往往是以修煉某種技藝或法術為途徑,達到極限狀態之後又有了更新的突破,如似九番方為圓滿。寶玉在白溪村中激戰三日,當他為眾人講解修煉感悟後再度踏上前程,也能發現自己的神氣法力又一次突破了原先的極限。
看來修煉到四境,不僅是定坐之功,更有反覆運用之妙。寶玉在行走中從懷裡摸出了兩枚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石頭蛋,其中一枚是法器,另一枚是煉化純淨的天材地寶。他低頭看著石頭蛋在沉思,琢磨是否可以將之以合器之法煉為同一枚石頭蛋。
在突破六境修為之前,獸牙神器收存的東西只能取出來不能放進去,這樣勢必會造成隨身攜帶的物品越來越多,遠行中很不方便。能將這兩枚石頭蛋合煉成一枚法器,既是一種修煉,也更容易攜帶。
寶玉琢磨了一會兒,又把石頭蛋給收了起來,眼下正要趕路,而且他還有別的事情,暫時不是煉器的時機。他以神識攏音,悄然吩咐了小天幾句。小天便放慢腳步與寶玉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漸漸已看不見寶玉的背影,只跟著足跡前行。
道路兩側皆是山林野地,也沒人會注意一條從雪地裡跑出來亂溜達的狗。假如有人從後面悄悄跟蹤寶玉,就會被小天首先發現。
在白溪村的時候,小天有一段時間很蔫,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顯得很老實不夠活潑,完全不像以前的它。可是等到離開白溪村重新上路時,這條狗又變得歡蹦亂跳,它並不是總在路上跑,不時穿入山林中,又在很遠的地方蹦出來。
寶玉為何要這麼做,難道還會有人跟蹤他或在前方堵劫嗎?其實他天一亮便獨自先行離開了白溪村,就是想看看前往城廓的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麼狀況?
假如在路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那便就此離去;假如那些流寇還有幕後的同夥,仍埋伏在這條路上有所圖謀的話,他便順手查清楚。
在雪地裡走了很久,寶玉一個人也沒遇到。在這種時節、這條路上,本就不應該遇到其他人。這是通往雙流寨的路,彎彎曲曲有四十里,白溪村地處偏遠,平時除了白溪村的人有事前往雙流寨,很少有外人經過。
而如今附近村寨的居民早已歇冬,雪天更是躲在家裡不會出來,就連商販都不會遠行。假如在到達雙流寨之前真遇到什麼人,那恐怕就有問題了。
寶玉並沒有盡全速趕路,但一步一個腳印走得也不慢,天亮後出發,估計在中午前就能到達雙流寨,走了十多里,並沒有什麼異常發現。寶玉當然並不想遇到事情,假如一路平安是最好不過,他也就省心了。
前方的道路繞過一處山腳拐了個大彎,又並行在白溪南岸。行走中的寶玉微皺眉頭閉上了眼睛,他忽然感覺有什麼人在暗中窺探,位置就在右側的那座山上。但他展開神識去查探時並沒有什麼發現。
假如真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在盯著寶玉,可能位置比較隱蔽、距離也比較遠。他查探不到。
寶玉的感覺並沒有錯,在這座山的頂端。一棵樹冠積雪的巨木下,有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像山中的一株矮樹。此人形容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眼角和額頭卻有著細細的皺紋,兩鬢已顯斑白之色。
他的嘴唇很薄,緊緊抿著線條宛輪廓如刀刻一般,眼睛細而長,目光很銳利。正死死地盯著著從山腳下路過的寶玉,緊鎖眉頭隱含著驚懼、疑惑與怨毒之色。等他確定這條路上只有寶玉一個人走來的時候,不禁又隱露驚喜之色。
等寶玉走過之後,此人也悄然後退,身形消失在山頂的另一端。他穿著包裹住腳踝的皮靴,腿上也包裹著綁腿,行動輕巧而迅速。顯然很熟悉這一帶地形,並沒有走現成的道路,而是穿越山野也直奔雙流寨去了。
寶玉雖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路過這座山腳的時候彷彿被人窺探,但他並沒有發現這個人,所以仍然沿著道路走。快到達雙流寨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等待小天追上來匯合。
過了一會兒,小天跑過來,寶玉問道:“你跟在後邊,發現了什麼人嗎?”
小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發現。其實等它走過的時候,那遠處窺探的人早已離開了。
前方就是雙流寨。寶玉曾和田逍來過一次,就是在雙流寨的驛站裡遇到了靈寶。這裡是跨越兩座河流的交通咽喉,也是飛虹城境內除了主城廓之外最大的一座村寨。假如過了雙流寨,路上就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了。
過了雙流寨前往飛虹城還有三十里,但那條路比較寬也比較平坦,沿途有很多村寨炊煙相望,儘管在這樣的天氣裡,仍會有很多人經過。假如有人想私下裡做些什麼,應該在他到達雙流寨之前就動手。
寶玉帶著小天一直走到雙流寨,始終保持著警惕,卻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可是當他遠遠看見雙流寨的寨門時,立刻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此地他來過,雙流寨的幾個出入口雖有軍士值守,但盤查並不嚴格,在這種雪天行人很少,軍士應該就更懶得盤查了。但此時就在寨門兩側,竟站著一隊兵甲鮮明的軍陣。
這些人都穿著厚衣服,包裹著綁腿,皮甲穿在上衣外面並未隱藏,左手持盾牌,腰懸長刀,其裝備和那夥流寇是一樣的,只是亮明瞭身份,一看便知是守護城廓的正規軍陣。與那夥流寇所不同的是,他們腰間並沒有另佩一把短刀,右手中還持著長槍。
這長槍是正規的軍械,木杆的取材很嚴格,要經過陰乾、上油、晾曬、再上油陰乾等好幾道工序,槍頭的重量和形狀都有標準要求,與白溪村那些臨時打造的長槍不可相提並論。
這支軍陣由一名首領指揮,十四名戰士分成整齊兩列的站在寨門的兩側。寶玉現在已經瞭解,飛虹城每支軍陣都有一名隊長和兩名副隊長,下轄七支小隊,每小隊七人,在正式作戰時,根據需要排成不同的陣勢輪番交替進攻,平時也是這麼操練的。
這少有行人的下雪天,為何有兩支小隊守在寨門處呢?這樣的天氣里人也不能久站不動,軍陣值守必有輪換,看這個陣勢,應該至少有一整支軍陣在此。雙流寨可不止一個寨門,他們為何偏偏守在這個地方?
難道是飛虹城或者是雙流寨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所以把飛虹六陣中的一陣派到了三十里外的雙流寨來?寶玉心裡這麼想,卻面不改色腳下不停,仍然朝著寨門處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