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趙文華面上浮現一抹尷尬之色。
以前也就罷了,自己雖聽命於嚴家父子,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工部尚書。
而嚴世藩待自己,稱呼上也常常冠上‘兄’之一字。
如今,卻是連兄長都不願意喊了。
自己這個工部尚書,絕對是史上最窩囊的尚書,最窩囊的從一品朝廷重臣。
再想到陛下已經加封嚴世藩‘尚書銜’,心中更是越發憋屈。
一個工部,豈能有兩位尚書?
想必現在,其餘五部,都在看自己笑話吧!
大明朝,還從未有這般沒排面的尚書大人。
聽得嚴世藩喚自己,趙文華深吸了口氣,面色瞬間恢復如常,假笑道:“今日東樓兄倒是早到。”
不論如何,嚴家,終究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趙文華在心中哀嘆一聲。
盼只盼,自己選擇投靠嚴家的決定沒有錯,將來嚴世藩登上首輔之位,還能拉自己一把,成為那夢寐以求的閣臣,徹底光耀趙家門楣。
嚴世藩正值春風得意,倒也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抬頭看了看工部衙門的匾額,略皺了皺眉頭,說道:“往日還不覺,如今再看,這工部衙門倒是有些老舊了。”
說著,當即點了一位工部屬臣的名,吩咐重做牌匾。
若非眼下實在不宜大興土木,說不得還要將將工部衙門上下粉飾一新。
趙文華沒有在這等小事上計較,只是淡淡吩咐那名一臉難色看向自己的工部官員,淡淡開口,“東樓兄既然不喜這牌匾,還不趕緊辦。”
說著,也不顧旁人,兀自說道:“本官與東樓兄還有事,便先行一步,諸位自便吧。”
說完,當即拉著嚴世藩就要朝各自工房走去。
倒是嚴世藩還有些意猶未盡,猶嫌還沒有過足‘尚書銜’的癮,看了看時辰,下巴微抬說道:“文華兄,眼下已是當值的時辰,工作的時候,咱們還是稱職務吧。”
趙文華面色一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工作時間稱職務?
你稱我文華,難道還要我稱你‘尚書大人’?
那我又算什麼!
范進等人皆是低頭數著地上的螞蟻,對於兩位頂頭上司之間的事不敢摻與,也不敢過多解讀,齊齊悶聲道:“二位大人先請!”
等到兩位‘尚書’走後,眾人才連忙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相互低聲交談著,邁步進了衙門,朝著各自的工房走去。
唯有遠處的慧和尚,自始至終都是一臉懵逼,心中怪叫連連。
這些個天生的官場生物之間的彎彎繞繞,實在不是他一個僧官所能理解的。
半晌,才在工部衙役的提醒下,拽了拽馬車的韁繩,將馬車趕至指定的地方,一把一把地往馬嘴裡塞著草料。